“这段经历还要从二十年前说起……”
唐太太含着泪光,追溯往事。
她望了望沈惊鸿,叹了口气,顿了顿,说道:
“二十年前,我还在闺阁之时,我便认识了唐琴,也就是唐公馆的千金,我们是女中的同窗,因为年岁相仿,又有相同的性情,我们无话不谈,分享着女儿间的心事,成了最交好的闺友。后来,女中毕业,我们由闺友又变成了姑嫂,我与唐琴的感情甚至比亲姐妹还要亲。她是性格极内秀的女子,她心底的秘密藏得很深,很深,直到有一天她哭着跟我说,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才知道了事态的严重性。”
“一个什么样的人?”沈惊鸿紧张地问。
“一个被袁世凯悬赏通缉的革命党人。唐琴义无反顾得爱上他,她不顾全家的反对,放弃小姐的身份,跟他一起逃亡,听说去了南边一起闹革命,后来听说男的被北洋政府捕杀,我们琴儿也为她殉情。”说到这里,唐太太泣不成声。
“如果不是爱上那个革命党分子,我们的琴儿也不会落得众叛亲离、骨肉离散的田地!”
“娘,不要伤心了,我相信那个革命党人是个一腔热血、身怀家国,有远大抱负的先进青年,姑姑爱上这样的人,爱得其所!想他被袁世凯悬赏通缉,一定是革命党分子中举重轻重的领袖人物。袁世凯倒行逆施,北洋军阀割据混战,民不聊生,破坏民主、共和,他的革命行为值得我们钦佩,姑姑爱的是英雄,是救国救民的豪杰!我们应该为他高兴啊!”
唐琼听到这段尘封的爱情故事,感动得热泪盈眶,听到唐琴殉情,不由长谈唏嘘,一番豪言壮语!
唐琼话落,唐太太瞪大了眼睛,惊疑地看着她,满怀担心说:
“唐琼,你年纪轻,千万不要受那些革命党人的蛊惑,那都是些不要命的狂徒!惹上了,是要掉脑袋的!前些年,我还听说那些北平学生上街游行示威,向北洋政府请愿,被军警镇压了,直接拿铁链子来扫,骨头都被打碎了,这还算轻了,有的狠的,端起枪来打死了几个领头的!”
唐琼笑了笑,故作轻松的自嘲道:
“我也是怕死的,我这大好年华,我不好好享受青春,享受爱情,那我岂不可惜?嘻嘻!”
唐太太虚惊一场,长叹一口气,高兴得拍拍唐琼肩膀。
“太太,唐小姐和她的爱人有没有孩子?”沈惊鸿忍着激动继续问。
“这正是我要说的重点,”唐太太把视线重新移向沈惊鸿,意味深长的说:
“惊鸿,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
沈惊鸿点了点头,她回忆说:
“第一次看到太太,那是在苏州的一家布庄里,我去买丝线,顺便卖了我一件绣品,那时,太太也在布庄,我看您当时不住打量我,好像认识我但又带着深深的迟疑和忧伤?对了,太太,你怎么会去苏州?”
“当时去苏州,是给我的云裳时装行,进一批上等的布料和成品,当时遇见你,我暗自一惊!你的面相,还有走路的姿态,步若轻云,跟当年的唐琴如出一辙,我恍惚自己是否错觉,以为又遇见了琴儿?但定神一想,琴儿已死,阴阳两隔,怎么可能再遇?”
“后来,回到上海,我把这怪事,与老太太说了,老太太起初也不相信,天底下怎么可能有这么相像?的人,我们猜测会不会是琴儿的骨肉?正当我们没有线索,一筹莫展之时,你来了我们公馆,我便暗中派人去苏州找你养母查证。”
“太太,我养母并未跟我提起这事啊?”沈惊鸿异常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