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去批阅京中六百里快急送来的奏折了,此次康熙南巡,没有授予太子监国之职责,而是宁可让奏折加急送来。为了不耽误朝政,也不晓得要累死多少马。
自打十八阿哥夭折之后,康熙借故训斥了太子,随后因阿禩成婚,而解除了太子的禁足。但自那之后,康熙便命太子闭门读书,不再让太子干预朝政,反倒是提拔了诚郡王、四贝勒以及阿禩列朝听政。再加上之前的大阿哥直亲王,便足足有四位阿哥列朝。
此次南巡,康熙也是忙碌得很,不但要巡视河工、接见地方官员、安抚江南士子,还得紧赶着批阅奏折,不能怠惰。因此康熙嫌少有时间能陪昭嫆出去走走。
此次若非是曹寅求赐婚,只怕康熙也未必有那个闲工夫给阿禩赏赐个侍妾。
康熙走了,阿禩的脸愈发苦涩了:“额娘,汗阿玛怎么会突然……”
昭嫆叹了口气,只得将之前在元武湖上之事,简单地跟阿禩说了一遍。阿禩听得眉头粗得老深,“曹寅这是什么意思?竟连做侍妾格格都肯?”
昭嫆幽幽道:“我想,他应该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吧。”
阿禩思虑片刻,便明白了额娘的意思,曹家亏空库银数额庞大,即使汗阿玛命曹寅监管两淮盐政,给了曹寅捞银子补亏空的机会,若是曹家肯节衣缩食,的确又可能补上亏空。只不过曹家奢侈惯了,又哪里愿意过清苦的日子?
江宁织造府的亏空,的确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给汗阿玛风光接驾欠下的。而汗阿玛也从没让曹家补上亏空,然而偌大一笔银子亏欠着,汗阿玛不追究,可汗阿玛百年之后呢?
为了子孙后代计,曹寅这才想要把女儿塞给她呀!
昭嫆叹了口气:“人家都愿意以妾室之身侍奉左右了,的确是不好拒绝。”
阿禩沉默了片刻,便道:“额娘,儿子其实昨日去九华山,便遇见了曹寅的长女。”
昭嫆心中一个激灵。
阿禩道:“曹家妻眷现下就住在九华山下的别院中,儿子又是突逢暴雨,才不得不去九华寺中避雨,所以才遇见了那曹氏。儿子原以为这只是偶然,如今看来……”
昭嫆轻轻一笑:“看样子曹寅不只是想把女儿塞给你,更是盼着这个女儿得你喜爱啊!”
阿禩露出几分不愉之色,“儿子已经有了英兰,心里塞不下旁人了。”
昭嫆抚了抚耳上的东珠耳坠,“只怕曹家不这么想啊。”
阿禩叹了口气:“这曹氏颇有心机,儿子的后院才刚刚安定,只怕又要不宁了。”
昭嫆略略沉吟了片刻,“曹氏想得到你的喜爱,也算不得多有心机。天下女子,不都是如此吗?”天底下,有哪个女人不盼着得到丈夫的喜爱?争宠这种事情,无论在內闱,还是后院,都会上演。
阿禩沉默了片刻,“额娘……”
“对了,”昭嫆叹了口气,“你汗阿玛已经晓得郭络罗氏宫寒不宜生养了。”
阿禩怔忪了片刻,旋即黯然道:“儿子也没妄想能一直瞒住汗阿玛……”若真如此,汗阿玛必定是对她专宠英兰有所不满了,所以才赐了曹氏给他,这是给他个警醒啊!
晚膳时分,康熙还没批阅完奏折,便叫人传话说不能过来用膳了,昭嫆便留了孩子们一并用了晚膳,这才叫阿禩回去处理家事了。
披着暮色,阿禩回到自己暂住的园中,这园子主人与曹家有些姻亲,阿禩如今想起那园子主人想叫女儿来侍奉他之事,便不禁觉得,只怕是曹寅授意来试探他的!心中便愈发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