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欲开口,头顶压下一片阴影,抬头,入目的是一袭白色衣裙。
“为什么不接电话?”周琪琪熟稔的找到两个男人喝酒的包厢,站在男人身侧,两眼通红,抓着手机的手握的死死的,“就一句抱歉,然后分手?”
似乎一瞬就醉了,应嘉南抬眸看她,摇摇头,“不然呢,拿钱砸你?你会觉得侮辱你……”
“还是说,即使和她结婚还和你保持男女朋友关系,你还是觉得侮辱不是吗?”
周琪琪狠狠咬着唇,寡淡清丽的脸上满是狠厉。
她在他心里那么干净要强,这种时候一句抱歉确实抵过千万言行。
只是,前提是建于一定要和温熙荷结婚。
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这么容易妥协的男人,这一次,连句为什么都没说。
“应嘉南,我能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吗?”逼退眼里的湿意,“我对于你,到底是什么?”
“唔,”男人轻轻笑了,琥珀色的眸子里尽是暖意,指了指桌上刚刚送上来的醒酒茶,看她,“你是这个……”
醒酒茶?可以解他乏痛的意思吗?
“我知道了,”心好像没那么痛了,周琪琪抹下眼角的泪,“应嘉南,你记住你自己的选择。”
“她是醒酒茶,那温熙荷呢?”女人的身影消失于走廊,季凌凡点了一只香烟,吐出一口轻雾。
“温熙荷,是这个。”
手指握住杯中一泓金黄。
最烈的酒。
她是醒酒茶,她偏偏是最烈的酒。
她会问他累不累,而她让他不能睡。
……
秋水街高档公寓。
从高档酒店订的外卖很快送来,苏镜离从温熙荷那干净的几乎没有烟火的厨房里找出餐具摆到餐桌,叫房间里躺着的女人吃饭。
狭仄却温馨的公寓,两人开了一瓶香槟,边吃饭边扯着些与那沸沸扬扬的新闻毫不相关的事情,心照不宣的,避开所有让人不开心的事。
“其实,我高中的时候就认识应嘉南了。”安静的餐桌,温熙荷率先打破沉默。
镜离持筷的手指一顿,蓦然怔了怔,“你从来没提过。”
她一直以为,南大是温熙荷和应嘉南的起点,毋庸置疑也是重点。
“因为拜他所赐,我的高中生涯唯一的记忆就是短到头顶的头发和一身男生校服。”
温熙荷叹口气,任那些荒唐的曾经从回忆里出来。
在她最张扬的年纪,不知怎么就忤了应嘉南的逆鳞,从高一,到应嘉南毕业,再到她毕业,整整三年不见天日。
她没有改动的裙子在他的尺子下莫名其妙的短了五公分,自她入学以来学生会增加了女生不许留长头发的规定。
她的头发是他亲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剪掉的,因为剪得基础太差,她在理发店如何修理也只能短到耳朵往上三公分。
好像还在学校里成了最美短发女神来着。
很不巧的是,她考上南大的那一年,应嘉南出国回来,在南大学习。
如果有人经历过像应嘉南那样的一个男生,那么她肯定明白,不管过去多少年,没有人会忘记这个张狂的男生,纵使是温家眼比天高的掌上明珠也一样。
那次校学生会的滑雪组织,应嘉南和她打了个堵。
对于那种恶俗到极点的追女孩子的套路,她心里跟明镜一样看的清楚,自然是懒得理会。
可是她不能否认自己的心。
应嘉南等了她一上午,她就在度假宾馆的阳台上看着。直到滑雪场的太阳愈发刺眼,应嘉南脸色冷的跟他对面的雪山一样,一把拉下面罩,提起滑雪杆一跃而下,技术娴熟,在雪山上扬起优美的弧度。
几乎不带迟疑,她跑下楼去顺着同样的方向追去。
滑雪场的界限早就被抛在身后,那天场外偶发雪崩,一场小型的雪体坍塌,却正巧被应嘉南碰上。
应嘉南在她眼前的位置被大雪缓缓冲下坡去。
有些人,讨厌还是喜欢,一瞬间被判定。她知道这样的雪崩极有可能持续,却是毫不犹豫的迈了下去。
应嘉南被她挖了出来,她拍他的脸,他不醒,她听他的心脏,还在。天色可怕的吓人,她拨不通急救站的紧急电话,又拖不动应嘉南,只得抱着他,一动不动。
她不敢想如果没有人来找他们怎么办,也不敢想若是再有一次坍塌该怎么办。
只敢想等她和应嘉南回去,就答应他算了,应嘉南这种奇葩本来就不按常理出牌,当年那些事大概是太想得到她的注意了,两个人别扭下去也没意思。
幸运的是,周琪琪看到了两人离开雪场,久去未归,联系了急救站的人员。
雪场的管理比较规范,监控录像拍到了两人冲离安全界限的画面,急救站的队员在温熙荷昏迷的前夕,把两人拉回了急救站。
醒来的时候,母亲在她的床头哭的不成样子,她已经被送回了温家,仔细了检查了身体。
她担心应嘉南,立马回了学校,却恰巧赶上了南大校史上最浮夸的表白仪式——应嘉南开着辆***包的宝蓝色小跑上簇着大片红色玫瑰驶到了女生宿舍楼前,帅气迷人的男人单膝下跪,周琪琪被围在人群中央,羞得整张脸都是红的。
“怎么回事?”温熙荷从人群中拉出一旁看热闹的同学,面色不善。
难不成应嘉南又再耍她?
“熙荷……”舍友看见她,欲言又止。
“滑雪场你怎么先回了家?你那天回家了不知道,应嘉南在滑雪场碰到了雪体坍塌,周琪琪报警把人救回来的……”
“反正你也不喜欢应嘉南,不如把他让给周琪琪呗……”
“……”
很快弄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温老爷子住院这种敏感时期不宜多事,所以急救车一把快冻成冰人的女儿送回滑雪场,温母就立马联系了医院接人。
所以说,应嘉南因为和她的一个堵差点送了命,是事实,周琪琪第一个发现应嘉南遇险并找人去营救他,也是事实。
这其中缺失的那一部分,恰恰省掉了她。
……
喝的有些多了,甚至分不清那些隐藏在她心底过往到底真实的发生过,还是只是她心里臆想的一个梦境。
“然后你就看着周琪琪和应嘉南好了四年?”
几分钟的故事而已,却概括了整整四年的时间,镜离怔怔的听着这所有的过往,只觉得自己的三观被毁的一干二净。
“我不告诉你,只是不想让你在我难受然后你帮我骂应嘉南的时候不小心说出去,”迷醉的女人嘴角弯着最满足的笑意,“比耐心,我不会输给任何人,周琪琪怎么会是我的对手?”
“你胡说……”
比骗人,你才不会输给任何人。
“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和应嘉南联姻是为了和周琪琪争输赢?争回那个你曾经没得到的那个男人?你现在争到了,很过瘾很幸福?”
这个在她面前一次次醉的一塌糊涂的女人,又开始撒谎了。
她怎会屑于跟周琪琪那样的女人争斗,又怎么会为了应嘉南处心积虑。
“这场联姻,另有目的对不对?”
女人醉得一塌糊涂,没有回答。
手机再次响起,镜离看着屏幕上闪动的名字,心狠狠一沉。
……
半小时后,尹昊那张妖孽的脸出现在温熙荷公寓的猫眼里。
开门,男人身后是一个女人温和恬淡的脸。
“尹,尹太太……”
“你认识我?”程暖阳脸色颇为惊讶,她不记得曾经见过苏镜离。
“都进来……”脑子一瞬乱的如同斩不尽的乱麻,关了那扇沉重的防盗门,镜离不可置信的盯着两人,“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