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也知道。”慕君颉依旧在笑,然后道了句:“谢谢。”
“你还是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赵曙的语气终于加重了,“刘家毕竟还有个太后在宫里坐镇,你何必追的太紧?现在把手段放缓还来得及,否则满朝文武记住的就永远只有你的狠辣,万一你将来哪一天出现什么疏漏,或是陛下对你产生了猜忌,迎来的必将是四面楚歌,孤立无援……”
“恐怕没法放缓,我……”慕君颉突然收了笑,垂眸淡淡道:“……我可能没那么多时间了。”
赵曙还没弄明白最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另一件不亚于刘太师入狱的惊动朝野的事接踵而来:仁宗帝竟公开承认了慕君颉的皇族血脉和身份,并亲下诏令入皇家祖籍,封号文王,成为当朝最年轻的小王爷。
而面对刘太师的足足十条的罪状,仁宗帝也最终宣旨,血红的朱笔写就出两个大字:抄斩。
短短一个月,太师府中的一切都随着官兵的来来去去变成似水流年,昔日盛极一时的地方彻底黯然。唯有那块还没来及摘下的先帝当年亲提的门匾朱色依旧,绯红仰天。
慕君颉站在台阶上,抬头望着那笔锋飞扬遒劲的三个字微眯起眼。心情并无想象中的愉悦,脑中有的只是昨日被封王的那刻,赵宗治万分惊愕并且隐含着痛苦和失望的双眼。
虽然自从他用在自己身上涂毒的方式毒害元昊的那天起,赵宗治便开始生他的气,但细心的照顾和保护一分都没少,可是这一次,赵宗治竟足足一天都没有出现。
慕君颉知道这件事会让赵宗治在短时间内无法接受,也知道自己一次又一次的隐瞒一定会伤到他的心。也许是站久了僵麻的原因,官兵那边基本抄查完毕后,慕君颉缓缓走下台阶,却突然觉得双腿和心一样越来越沉,回望脚下这一路上来的长梯九阶,步步艰难。
没了内力后他的身体状况便连普通人都不如,赵宗治也担心到几乎时刻陪在他身边,只消他一个停顿便会牢牢扶住他的臂弯,然而此刻试图来扶的只有跟在一旁的侍卫:“王爷……”
慕君颉微皱起眉,本来很有把握的他此刻竟莫名有种被赵宗治放弃了的感觉,然后轻声拒绝侍卫:“我一个人走走,你们不用跟了。”
原来他是真的喜欢上赵宗治了,一直以来嘴上越硬,越说明了心虚。慕君颉就这样一个人慢慢晃过长街,直到敏锐的感觉到杀气和危险。
这大概是刘太后最后一次疯狂反扑,慕君颉却不紧不慢的走完这条街,反而进入一条无人的小巷。他承认自己自私又任性,所以他在赌,赌赵宗治会不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