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忽然而至,室外节目录不了,节目组只好把原定的项目改为室内游戏。在这样的天气里气氛很容易变得压抑,大家本来就不是很熟,可以聊的话题不多,而且每个明星都有自己的脾气……很容易生出小小的摩擦,从而影响到两人的相处。
压抑的环境,不大的客厅,挤得满满的工作人员,还有低落的情绪,消沉似乎蔓延到每一个角落,这种东西是会传染的,想起从前的画面,当年的噩梦似乎历历在目,阎清霄就算重生一世,却永远也忘不了。
娄蓝忍不住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她刚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偏要和阎清霄唱反调,阎清霄可是没有像她这样经历过这么多,甚至重生过的人,她的实际年龄不知道要比他大多少,怎么还这么幼稚的同男人怄气呢。
她觉得自己果然是生病了,可能有点发烧,才会头脑发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阎清霄没有开口说话,他怕娄蓝发现自己脑海里乱七八糟的碎片和想法,怕有人看出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
阎清霄隔了很长时间,终于开口了,声音有些颤抖:“我……”他抬了抬手,似乎想要碰一碰娄蓝,却又马上把胳膊收回去,他抬头看着她,眼里有血丝,神情疲乏:“算了,有什么事,等回去再说吧。”
娄蓝一下子就后悔了,下一秒她想着自己真是疯了,闪电的光猛地一亮,她在那道光中看到阎清霄手腕上一直带着的精致的皮带上镶嵌着金属片和装饰的石英石,然后发现金属片上那个忽然亮起来闪烁了几下的红灯,这个红灯,让他手腕上本该精致漂亮的东西,变得很像是她妈妈手上曾经带过的那个理疗表带。
项大姐带着梁丽勤快的泡来茶水,娄蓝就往后靠了靠,在身上盖上一块披肩,捧着热茶喝,斜眼偷偷瞥着阎清霄的手腕。
“你不舒服?”
她这么一说,阎清霄的脸色就变了:“没有,就一点点发热,我多喝点水就好了。倒是你,吃过药了么?”
“吃过了,节目组的医师也给我看过,可能有点烧。”
“精神这么不好,是不是昨天晚上又熬夜看剧本?”
“没有没有,”娄蓝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楚纯很照顾我,没有看太晚就催着我睡觉了。”
“是吗?”阎清霄不太相信的,“那就好。要是哪里觉得不舒服就要说,或者告诉我,请一下假无所谓,身体才是第一位的。”
屋外传来呜呜的风声,还有电闪雷鸣的气氛都让人觉得心里不安定。娄蓝又往沙发上缩了一下,她顺势扭头看了一眼阎清霄已经放下的衣袖,心里某个地方在不安的颤抖。
她想起母亲被从家里带走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气,她跟在母亲身后追着她,虫子在草丛里鸣叫着,树叶被风吹的在天上狂舞,她吓得哭着,因为太害怕了所以哭不出声,只有泪水一滴一滴的掉。母亲已经很久都不曾认出她来了,她手腕上的皮带上红灯不断的在闪,因为她病的太重了所以不能再留在家里……外婆和舅舅都没办法再照看她,娄蓝又小,没办法一个人照料她。
她哭着追出去,心疼肺也疼,只是抽噎着都觉得有无数冷风化作尖针在扎着她。
在崔织梦被强制送上车子的时候,她挥舞着手朝娄蓝伸着,红灯不断的在闪,似乎提醒她一切都到了终结的时候。
“蓝蓝,我的蓝蓝。”
车门关上了,她最后在外面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温柔极了,好像无数个她哄着自己睡觉的夜晚一样,用那样好听的嗓音说着话。
因为是太久远以前的事,娄蓝甚至回忆了很久都没办法再记起当初那一句唤她的音色,深埋在脑海里的印象已经模糊,甚至面貌也模糊了——她记得那时候母亲还是那么美的。
但是她知道,从那一天以后,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阎清霄的手腕上,一直带着那条皮带。
有什么东西需要一直戴在手上,甚至洗澡都不会摘下来?她从前没有注意过,以为这是个有特殊意义的装饰品,可刚才她分明看到了上面小小的明灭。
她对这种东西印象实在太深刻了,仿佛那个不断亮起的红灯就是带走母亲的凶手,仿佛这就是暗示她一切幸福已经结束的标志。
那种东西,怎么可能是装饰品?
娄蓝用一只手用力握着自己的另外一只手,眼眶已经红了,但她低着头,没被任何人瞧见自己的失常。甚至在之后节目的录制中都保持克制,一路上问都没有问过阎清霄他手腕上的事情,有些事情如果他不说,她就不去问,这是两个人的默契,也是他们信任的标志。
可当一切结束后,当她终于结束了一切工作之后,当她踏入那个沉默寂静的别墅里之后,她呆望着光滑可鉴的地板,很久很久都没能抬起头来。
她恨自己的软弱和卑微,可是阎清霄对她太重要。
太明白一些事有什么好,她不想错过和阎清霄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阎清鸿背着他那个装着简单行李的背包来敲门的时候,大影帝还没有结束工作,只有娄蓝一个人在家。
一开门,阎清鸿就注意到娄蓝的脸色:“病了?”
“乱说!”娄蓝一巴掌拍在他伸过来的手背上,“我好着呢。”
“那是他对你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