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祁扶着皇帝进屋，为他倒了一杯热茶暖暖身体，“开春还是很凉的，记得多加件衣服。冬日里冷不能出门就在屋里打打五禽戏打打拳活动一下身子骨也是好的。顾公公您帮我多照顾父皇，我给您养老。”

这已经算是给顾洪喜一条活命的机会了，做到顾洪喜这样的掌事太监，皇帝在的时候十分风光，无人能及，朝臣都要对他客气点呢。

但一旦皇帝驾崩，他也只有死亡一条路了，因为几十年如一日伺候帝王，他知道的秘密太多了，下一任帝王也不能放他离开，好点的养在宫里一直监视直到老死，坏的皇帝前脚驾崩后脚他就要跟着去了。

顾洪喜颤抖的看了眼皇帝，心情有些激动，却又有点忐忑，害怕皇帝会生气。

“等我百年后，你就跟着文祁吧，也算我给你留个好。”

皇帝人老了心也慈善多了，终究心软同意了。

顾洪喜立刻跪下来磕头，“多谢皇上体恤，多谢长公主。”

“顾公公客气了。”

文祁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你要走了，朕舍不得你却不得不让你去，乔飞若是还能行你就回来吧，朕老了，需要你啊。”

皇帝经历了亲娘和媳妇的死亡，人也灰了一半的心，只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人也提不起劲来，唯一的安慰就是想女儿能在身边，他心里才能踏实些。

“好，等我安排好西北，我就回来，陪着您。”

文祁站在皇帝身后，给他揉揉脑袋，放松一下。

“哎，我也不知道是该后悔还是该为你骄傲，当初让你去战场我并不抱太大希望，可你一次次抓住了所有的机会，向朕证明你不比男儿差，事实也确实如此。

可如今看到你满身伤痕，身体日渐衰败，我又有点后悔，也许不让你学武，会不会让你过得舒坦些呢。”

文祁笑了笑，“不，能学武能去战场肆意潇洒一回，我才觉得这辈子自己没白活。在那战火纷飞的时候，和兄弟们生死与共不离不弃，那个时候我觉得我拥有全世界，心里从没有那样踏实过。

父皇您能明白我的感受么，他们是一群可爱的大头兵，给我带来了无限的勇气和荣耀，这些都是他们给与我的。

最初我以为我才是付出的人，给他们粮食给他们药材，我觉得我是公主是姓萧的，我该出力的。

可是走到今天我才明白，他们才是给与我最多的人，让我从软弱害怕惶恐尖锐仇恨，变得勇敢坚韧大气圆融，越变越好，这些都是他们给与我最珍贵的，是用金钱买不到的东西。

父皇，我很快乐，谢谢您这样纵容我，让我成就了今天最好的自己。”

文祁笑了，眉目明亮璀璨动人，提起他的兄弟们，她眼里满满都是快乐和满足。

皇帝看懂了也长叹一口气，轻笑一声，“也罢，你快乐为父也高兴的，你不后悔我也安慰很多。”

“父皇你还在为我母后难过么。”

她心里何尝不悲伤呢。

“哎！我不怪你皇祖母，我和你母亲走到了死胡同，谁也走不出来了，其实你是她的骄傲，相信我。

偏心是有的，偏激也是有的，只是你和她是不同的人，你不仅仅是公主，也是堪比男儿的存在，而她是一个皇后是贤惠的女人，从立世的角度来讲，你们的世界不一样。

我们爱过，很爱很爱，终究是我没能守住我的幸福，有些人错过了就是一辈子，我弄丢了我的爱人，再也没能找回来，伤人伤己啊！”

皇帝颓然的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