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夙歌不欲说出天阑山之事,于是只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见状,澹台梓浠扯了扯嘴角,语意嘲弄:“你这招惹同性的本事还真是到哪儿都没变。”
“……你到底想说什么?”
换了个姿势,澹台梓浠洒然道:“也没什么,不过是那女人提出和亲,我顺便递了个折子而已。”
质疑地看着他,潇夙歌面无表情地道:“你敢告诉我那折子的内容么?”
“只是份普通的联姻折子而已,至于对象,当然是……”唇边的弧度放大,澹台梓浠直视着她的双眼,字句清晰地道:“白霖逍王府的那位世子爷!”
眉心狠狠地一跳,潇夙歌捏紧了拳头,道:“我觉得你今天就是来打架的。”
澹台梓浠举了举双手以示真诚:“哎!天地可鉴,我真不是啊!不过……”他冲她龇牙一笑:“你若是一定要打的话,那我自然是奉陪的。”
潇夙歌的拳头止于那副笑脸之前,不是她突然软了心肠,而是对方这个神态竟然像极了天天黏在她身旁的万俟漓悠。
闭了闭眸,这两个性格南辕北辙的人怎么可能会相像,定是她此时精神疲惫才产生的恍惚。
理清思绪后,这一拳却是再也打不出去了,阴郁地垂下胳膊,她缓声道:“我现在可是娶了亲的,这折子大皇女也绝不会批下。”
澹台梓浠闻言顿时讥诮地嗤了一声,“我可不认为这种作假的婚事能束缚到你。”
潇夙歌嘴角轻勾,眸里阴沉越发浓重:“你怎知这是作假的?”
“呵,我太了解你了,如你这种切开里面全是黑色的人怎么可能单纯地对一个人好?”澹台梓浠顿了顿,笑得不乏森冷尖锐地道:“你对他的那些纵容里,含了多少其它的东西怕是你自己也算不清了吧?”
潇夙歌低声笑了,“我知道你查我,却不知,你竟查的如此深入么?想必花了你不少人力吧?”
“自然,你埋得这么深,为了真正触到你可是让我损失惨重啊。”澹台梓浠耐心地跟她打着哑语,语气依旧张狂肆意:“虽然不知你到底要做什么,但我闲来无事倒也不介意替你做个帮手,那人如今既已干扰到你……不若,我替你杀了如何?”
“别动他。”
“你说不动就不动?他的武功的确有些奇特,但我若想杀他,即便稍费些功夫,也还是可以的。”
潇夙歌周身气息一凛,沉声道:“任子熙,我再说一遍,不准动他。”
对上她陡然凌厉的目光,澹台梓浠挑了挑眉,“这么认真?不过……你应该记得,你越不喜欢的事情,我便越喜欢做吧。”
潇夙歌面色越发冰冷,“你别逼得我不念过去情谊。”
澹台梓浠眯了眯眼,暗沉的眸底同样一片阴寒,半晌,他撇了撇唇,挑衅的神情却是渐渐褪去,道:“你还真是退步了,连玩笑都开不起了。”
潇夙歌眼刀投过去:“你简直有病。”
澹台梓浠弯唇娇羞地笑了笑,“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眼角一抽,潇夙歌微扬下颚:冷冷道:“你今天就是来和我讨论人生的是吗?”
澹台梓浠愉悦地朗笑出声,道:“可以这么说,不过我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刺激刺激你而已。”
“呵呵,恭喜你,你还真成功了。”潇夙歌皮笑肉不笑地瞅着他。
“这样便好,如此我就先回了。”伸了一个懒腰,澹台梓浠满足地喟叹一声,回眸看了眼她,乐笑道:“我今晚一定会睡得很好。”
潇夙歌笑得一身杀气,送给他最后两字:“快滚!”
好歹请走了这尊煞神,她翻身下了屋顶,余光正巧瞥见院里的西南角处有一团淡绿色的光亮,仔细看去,那却是一群幼小微弱的萤火虫,萦绕在这幽夜里甚是清晰也甚是绮丽。
小小地疑惑了下这天里怎么会有萤火虫这种生物,她快步向院外掠去,不想又被一道身影拦截了下来。
决殇一袭深紫劲衫,拱手道:“主子,六殿下已回了房间。”
“何时?”潇夙歌心下一惊,自己真是被刺激大了,竟毫未察觉到万俟漓悠的动静。
决殇答道:“不过须臾前。”
如此应该未听到什么,潇夙歌微松口气,又问:“你一直跟着他?他去了哪里?”
“殿下去了郊外最近的火丛林。”
潇夙歌凝眉,“他去那里做什么?”
决殇抬头看向院角那处的淡绿光亮。
“去抓这个了?”
决殇点头。
“他为何要抓这个?”
“属下不知。”
挥手示意他退下休息,潇夙歌缓缓靠近那团光亮,在地面上发现了一个沾了不少尘土的布袋,她走过去拾起来拍了拍,想着某人用它抓萤火虫时的傻样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伸手拂了拂那些因受到惊吓而四散的小绿光,她随意地把布袋放入袖间便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室内漆黑一片,潇夙歌不受影响地四下扫视了一圈,果然在桌前发现了那一团趴着的身影。
将烛火点上后,她瞅着那人浑身脏兮兮还要双手托腮硬摆出一脸深沉的模样,笑问道:“你在悟道吗?”
万俟漓悠摇了摇头,嘴巴嚅动了一会儿还是憋不住地把话说了出来:“我不喜欢你和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在一起。”
潇夙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很想说一句:你自己也是这德行。不过说完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于是她明智地回道:“我也不喜欢和他在一起。”
闻言,脑力已经退化得十分单纯的万俟漓悠开心地翘起了嘴角,仿佛得到了最喜爱的糖果般。
事实上,他也真的饿了,看着桌上摆放的水果,他叫道:“阿夙,我想吃苹果。”
潇夙歌刚准备去替他拿待会好换洗的衣物,听到此话便又放下转身回来拿了个红润的苹果开始削皮。
怔神地盯着那一圈一圈地落下却未有间断的果皮,万俟漓悠突然问道:“阿夙,我们会一直这样吗?”
潇夙歌手中一顿,抬眼看着他,幽黑的眸中一片沉寂。
万俟漓悠只当她不理解,微微绷紧了表情,极其认真而又缓慢地说道:“我们,会像这样,一直在一起吗?”
“可以吃了。”避过他的问题,潇夙歌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
万俟漓悠不接苹果,双目灼灼地看着她不得答案誓不罢休。
已经有了随时哄孩子的习惯,潇夙歌瞬间笑道:“会会会,一定会,快吃吧。”
得到了满意答案的万俟漓悠这才拿过苹果咔吧咔吧地啃了起来,期间还不忘指使潇夙歌再剥些葡萄、荔枝等。
待得万俟漓悠自己洗干净出来睡觉时已经折腾了许久,再加上之前不知费了多少力气捉的那一堆萤火虫,他已是累得一碰床榻便沉沉睡去。
潇夙歌起身走到墙边的软榻上躺下,眸光望向对面睡姿端正的人,低声叹息道:“没有谁会一直陪着谁的……”
在两人轻巧的呼吸声中,静谧的一夜悄然而过。
此后还算安静地过了几天,终是到了凤音大皇女澹台梓洛登基的日子,这日一早,他们包括乌仪、紫极的皇使便纷纷着了盛装被宫人们恭敬地接进了皇宫。
凤音虽是女子为尊,然而各类东西准备得不但不必其他三大国差,反而比之更加隆重,辉煌地令人心颤。
随着吉时钟声响起,澹台梓洛一身金龙黄袍威严明丽地踏上那层层白玉砌成的台阶,一步一步地走向那权力的最高处,而后坐上那由无数森寒白骨堆高的龙椅。
这是欲之巅峰,亦是心之炼狱。
仪式繁琐的典礼渐渐举行完毕,也代表他们这趟的任务终于完成,只待今夜的宫宴结束后,明日他们便可回程了。
潇夙歌瞥了眼身旁神情严肃装得像模像样的万俟漓悠,长长地舒了口气。
此时已是下午时光,澹台梓洛终是换了个身份自是要与众位大臣们处一处感情,故而便让得力手下丞相卫冰暂时负责接待他们。
卫冰性情温和,为人处世分寸拿得极准,加之胸腹高深的学问以及一副好口才使得她极受他们这几位皇使待见,现下正领着他们逛御花园。
不一会儿便自觉与她已经十分熟稔的向心乐兴致极高地凑到卫冰身边,笑嘻嘻地问道:“卫姐姐这么好的人一定有很多人恋慕吧?”
“那是自然!”卫冰还未开口,她身后的跟班便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全是卫冰的桃花事件,数量庞大得惊人。
卫冰忙制住这跟班不懂事的嘴,笑得甚是尴尬。所幸在场几人也没有刻意打趣她的意思,只道了声厉害便罢了。
潇夙歌不欲再走下去,便跟卫冰提了一声而后与万俟漓悠走向靠近的方亭中,刚坐下便感另有几人亦到了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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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毛现在的排版老出错,来回上传得朕快死了生无可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