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在奋力撕裂着暗!
但黑夜依旧不管不顾地笼罩着被抛弃的小岛。
除了那抹淡淡的、透亮的、饱含希望的光。
……
“你在看什么?”
“刺破黑夜女神的屏障、普度众生的辉芒、拯救光明的流光。”
拉起的帷幕下,一名少年静立着,高大的垂拱门下,瘦弱的身躯显的渺小,苍白。
少年的皮肤很白,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秀净的脸已经开始变得瘦削,似乎少年想让自己变得更有男子汉的模样。
一身洗到发白但干干净净的束腰外衣,在寒风中飒飒抖动,马裤上隐约可见几个细小的破洞,好在上身还披着半截的皮毛外套。
少年注视着远方飘来的一缕缕黯淡金芒,他深蓝色的瞳孔中仿佛映照着熊烈的金色火焰。
少女稍微歪头,与少年同侧而立,接收着比油灯纯粹万倍的光。
半晌。
少年已经回过神来,目光早已放在了默默静立的少女。
燃油灯与淡淡金光相映着,朦朦胧胧中,少女身着样式繁琐的白色紧身衣,上衣紧贴着躯体,下面宽大的衣裙反而不见踪影,似乎是被主人嫌麻烦而剪裁了。
紧身胸衣将少女的上身身材完美衬托出来。
盈盈一握的柳腰,略显青涩但已呼之欲出的波澜,精致的锁骨更是肆无忌惮地展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嫩白的肌肤增添了一抹金色,只差银色的月辉为其染上朦胧的镀层。
少女的长发随意地梳着几下便摆在了身后,耳际的丝丝缕缕用发夹束着,没有繁重而荣耀的宝石镶嵌。
在教皇厅内的公主、夫人与小姐们看来,少女无疑是不合群的,没有拼贴的宽大礼裙,没有花环般的头饰,没有耗费半时而仔细摆弄的秀发,更没有代表地位的繁华修饰,全身上下透露着随意。
但在少年看来,却是有种反叛世俗的美。
暴露在空气下的小腿绷紧着,紧身胸衣束起全身,少女的头从不向下,如一只高傲的白天鹅,在丑陋而洋洋自得的鸡群中脱颖而出。
少女终于不再盯着陪伴她十九岁月的流光了,祂与她是多么熟悉,但在今日与少年的陪伴下,熟悉中又夹杂着一丝抚慰般的温柔。
“有什么事吗,伯利尔小姐,我想你的来意并不是与我风花雪月,更不是让那些吸血虫尝尝你的鲜美味道。”
少年率先开口了,语气平淡,似乎并不在意少女的身份。
少女并没有受到少年不知轻重的话语的刺激,反而轻笑一声:“不需要有这么大的戒心,小诺,你也清楚,我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特意来此也是来看望一下你。”
少年依旧语气不变:“感谢你的照料,伯利尔小姐,你可以称呼我伯利尔先生,但既然身处被太阳神遗弃的地方,纵使你称呼我囚徒我也会接受,只可惜你我此刻一同不被神所宠幸。”
少女的身高很高,纵然穿着平底鞋,也比少年高出半个头。
少女温柔地抚了抚少年的头,像是平常人家的姐弟一般温馨地互动。
“小诺,在你七年前来到教皇厅的后花园时秘密居住下来,我便发现你了,那是一次偶然的意外。我曾询问过父亲你的身份,他欣然地告诉我你是我流浪在外的弟弟,但叮嘱我不许告诉他人。其实我陪伴了你许久,我知道你喜欢吃普通的黑面包和野外的杂菜,我也知道你是父亲的幕后管家,掌管着教皇厅的文书,处理着教皇国大大小小的琐事。”
少女不再说下去了,轻轻移开了嫩白的小手。
少年也不再开口,他默默地挪步走到身前高大而雄伟的庄园门口。
“进来坐坐吧,蒂。”
少女嘴角翘起,木板鞋在地上留下了“踏踏”的响声。
……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少年重复了不久前的提问。
他们坐在庄园内的一个会客厅内,金碧辉煌的装饰,数百盏仿佛永不燃尽的油灯,墙上悬挂着不知哪位大师的油画佳作,被金框裱着印刻在四周,倒映在水晶吊灯上。
少女撑着下巴,手靠在大腿上,没有贵族少女的庄重:“我就是来看看你。”
少年沉默地点点头,深蓝色的瞳孔却有了些别的色彩。
“为什么?”
少年继续发问。
“也许这世上只有我懂你了,我亲爱的弟弟。你是父亲的私生子,我则是父亲的私生女。父亲说过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也是一个残暴的野兽,他对我说了很多关于你,只在你刚来的那个夜晚,却也只在那个夜晚对我说过你。”
少女的面色被温柔铺满。
“父亲是个统治者。”
“是的,他喜欢统治着所有。”
“那么,你是想逃离?”
少年端坐着,右手握着左拳,手指不断摩挲着手掌顶端的指骨,语气直白而渗骨,不被情感侵入。
“你笃定判断的时候与父亲一模一样。”
少女看着少年的动作,轻笑着,如银铃花环碰撞出声。
少年停下了动作,手掌摊开。
“是吗?我对此感到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