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进宫时,罗氏女娇艳得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朱,小小年纪便已是艳光四射。
也不过三个月,眼前的罗氏女瘦弱得如同深秋的柳枝,似是随时会被风折断。眉眼依然精致,但却少了灵动,就连满头的青丝也失去了光泽。
前两天见她还不是这样子,看来是病得很重了。
赵极眼中的怒意越来越浓,一旁的卫喜察言观色,立刻对几个战战兢兢的小内侍喝斥道:“你们平素是怎么服侍贵人的?有没有把皇上的吩咐记在心上?”
几名内侍吓得噗通跪倒在地,不住地磕头,连说不敢。
其中一名内侍胆子大些,他哭道:“皇上啊,奴婢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慢怠贵人,可是贵人身子娇贵,受不住符水啊......”
卫喜已经认出这名小内侍就是相红那个老货的干儿子王宝,他没等王宝把话说完,一脚踢过去,把王宝踹了个跟头,嘴里骂道:“大胆的狗东西,当着皇上的面就敢胡说八道,也不怕割了舌头。”
可是符水两个字还是落进了赵极耳中,他摆摆手,示意卫喜不要再打骂了,锐利的双目看向王宝:“你方才说的什么?符水?”
王宝被卫喜踹得仰面倒在地上,闻言连滚带爬地起来,重又跪好,他抹一把鼻涕眼泪,偷眼看看威严的赵极,又看看低眉垂目的罗氏女,咬了咬牙,像是鼓足了勇气,趴在地上给赵极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说道:“皇上,刚才卫公公说要割了奴婢的舌头,奴婢这条命这个身子都是皇上的,这条舌头也是皇上的,皇上啊,奴婢就是立刻割了舌头,也要替贵人说句真话啊,贵人这病是喝符水喝的,贵人刚来的时候喝下符水就会吐出来,王真人便让小的几个按住贵人,硬生生地灌进去,怕贵人再吐出来,就用木塞子堵住贵人的嘴,贵人喝了符水便浑身不适,可是不敢说,王真人不许贵人说,符水喝得多了,贵人平素里连饭也吃不下,皇上您让人送来的补品,贵人已经无法受用,可贵人怕惹皇上生气,便强忍着不说。”
王宝边说边哭,其他几名小内侍也跟着抹眼泪,龙榻上的罗氏女用手掩着嘴,干呕了起来。
赵极冷着脸,目光阴沉地从屋内众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到陈太医身上,他问道:“你诊出的情况,可是与那符水有干系?”
陈太医深施一礼,恭声道:“不瞒皇上,罗娘子青春茂盛,本不应有此病症,依臣拙见,确是与医书中某些记载的症状相似。”
“什么症状?”赵极冷然问道。
陈太医嘴角翕翕,为难地看向江院判,江院判肃然道:“陈太医,陛下仁慈,当务之急,是先给罗娘子治病为重,你我一人之私,又何足惧也。”
赵极早已不耐烦了,正待发作,罗氏女的声音幽幽响起:“皇上,算了,算了,这是妾身的命,您就让妾身死了吧。”
说着,她嘤嘤地哭了起来。
赵极心里一沉,正待安抚几句,陈太医已经开口了:“皇上,罗娘子的牙龈出溃,恶心呕吐,这是中了水银之毒,只是这毒并非是一次下的,而是一点点地渗入体内,因此一时还不能要了性命,只是长此以往,定是不久人世了。”
赵极大吃一惊,连命都保不住,何谈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