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不乱跑,”张均枼应了一声。这便转身朝殿外走去,朱祐樘自然不信她仅回兴济。只是又不好说她什么,便道:“早点儿回来!”
张均枼应道:“知道!”
朱祐樘千叮咛万嘱咐,只准她去兴济,而不能去旁的地方,可张均枼哪里听他的话,兴济是什么样的地方,张均枼在那里生长了十几年,早已玩腻了,趁着这大好的机会,倘若不去江南走一遭,那便真的是可惜了。
南絮知道张均枼想去江南,是以回坤宁宫的路上便询问道:“娘娘,奴婢可需准备什么?”
张均枼随口道:“无需准备什么,本宫听闻江南暖和,咱们只需带几件儿衣裳便足够了。”
“是。”
待回了坤宁宫,张均枼便暗暗琢磨了去往江南一路的行程,而南絮收拾行李,张均枼说,明日一早便出发,争取天黑之前离开北直隶,她也知道行程有些赶,便说,倘若出不了北直隶,那便赶到天津卫住下。
翌日一早,张均枼果真有这毅力起身,且起得格外早,几乎是与朱祐樘同时。
张均枼原先说要在今日天黑之前离开北直隶境内,想这北直隶范围极大,要说出北直隶,那自然是不大可能,可这一路上若是不出什么意外,要赶到天津卫,倒是势在必得。
天津卫倒也是个好地方,张均枼一行三人昨日天黑之前赶到此处寻了个客栈住下,原想着天亮便离开,可天亮之后却是在这里玩了一日,到第三日方才坐船离开,下面该去的,应当是沧州,可张均枼想去的是济宁府,到沧州府码头处,她们便没有下船,在船上睡了一晚,翌日便跟随船去了德州码头下来。
张均枼虽想去济宁府,可她到底是想去江南的,这江北之地虽也有诸多风景名胜,她却不曾在此多逗留,她们这一行三人,自京城的码头上船,沿着京杭大运河南下,一路途经天津卫、德州府、济宁府、台庄、清江镇、扬州府,皆在这六处停留一两日,而后便继续行程。
是以她们自初春之际启程,一行约一个月,方才到了苏州。
苏州,这是张均枼最想的去的一个地方,也是她自小便极想去的一个地方!
张均枼一行人坐的船沿着水路到苏州府码头之时,已是傍晚,三人下船后并未停留,因天色将晚,她们便急急忙忙的去城中寻客栈了。
可这春日里,江南之地游客颇多,尤其是苏州这样的地方,城中几家客栈皆已爆满,哪里还有空着的客房!
走了一路,张均枼早已疲惫,眼看着天色将要黑了,三人这回寻到的,已是城中最后一家客栈。
张均枼领着南絮与樊良二人鼓足了勇气进去,望见楼下吃饭的客人皆已坐满,张均枼见此情势,心中不免怔怔。
望见有客进店,那老板娘连忙迎过来,用这略带地方口音的语气笑道:“哟,三位这是要住店吧?”
张均枼闻言便知这里定然有空房,于是也笑脸应对,言道:“可还有空房?”
老板娘从头到脚将三人打量了一番,依旧笑道:“有,楼上还有两间天字号房,我这就去给你们三位准备。”
张均枼分明察觉这老板娘误将张均枼与樊良当作夫妻,而南絮为随行的姑姑,便经不住训斥道:“有没有眼力见儿,三个人何故准备两间房!”
老板娘闻言愣住,一时间不知如何言语,南絮暗暗拉扯张均枼的衣袖,轻唤道:“夫人。”
樊良自也听出了这意思,于是对着张均枼微微躬身,沉声道:“夫人,卑职冒犯!”
听闻樊良“卑职”二字脱口而出,老板娘方知张均枼定然是官宦人家的贵夫人,是以急忙讪笑道:“瞧我这记性,楼上正好还有三间天字号房,我竟给忘了。”
南絮吩咐道:“快去准备。”
“诶,”老板娘应了一声,这便转身给一侧的小厮使了个眼色,那小厮这便近前,老板娘贴附在他耳边不知耳语了些什么,见着小厮走了,她方才领着张均枼三人去了楼上。
大概是因下船之后寻客栈过久,张均枼自然疲累不堪,进房由南絮伺候着匆匆洗漱一番之后,倒头便睡下了。
张均枼这一夜睡得安安稳稳,加之有着南絮与樊良二人一东一西随时护着,她自是更无需担心什么。
可翌日早晨睡得还迷迷糊糊,张均枼翻身朝外,侧着身子忽然察觉身边似乎有一股温热的气息,那气息极是熟悉,可她一时间就是想不起来这到底是怎么来的。她探手摸过去,竟是摸到了一个人,她睡梦中由此一惊,当即收回手,更是惊得睁眼坐起身,却见身侧熟睡之人,竟是朱祐樘!
因张均枼惊叫一声,朱祐樘亦是惊醒,他恍惚醒来,望见张均枼垂首凝着自己,似乎大惊失色,便也有些迷糊,抬手揉揉眼,问道:“枼儿怎么了?”
张均枼闻言却仍是惊魂未定,她苦笑一声,问道:“陛下……什么时候过来的?”
朱祐樘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似乎无所谓道:“昨晚啊。”
张均枼仍是不解,问道:“那陛下,是怎么进来的?”
朱祐樘依旧淡然,只道:“就这么走进来的啊。”
这会儿南絮与樊良闻声也已破门而入,却见朱祐樘在此,自然是一愣,朱祐樘却偏过头望向他们,淡淡语道:“没事了,你们退下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