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絮一面点头,一面应道:“会的,陛下会好起来的。”
张均枼平静下来,南絮见势道:“娘娘,外头凉,咱们回去歇息吧,明儿陛下好起来,若是看见娘娘脸色不好,怕是要心疼了。”
听言张均枼浑浑噩噩的点头,亦是恍恍惚惚的随南絮进了殿,进了西暖阁。
这些话,总有些人不该听到。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朱佑樘看在眼里,所有不该让他听到的话,亦是尽数入了他耳中。
想他朱佑樘原本便怀疑自己所患并非旧疾,却不知原来那竟是天花!
他也不知,原来他这一病,竟叫张均枼如此痛苦……
翌日尚坐在妆台前由着南絮为她梳妆之时,张瑜慌慌张张闯进西暖阁,直惊道:“不好了!娘娘!”
彼时南絮正巧已为张均枼绾好发髻,便侧首望着他,问道:“什么事叫你这么冒失,莫不是天塌了?”
“比天塌下来还严重!”张瑜道。
张均枼微微侧过身子,望着他力不从心的问道:“什么事?”
这张瑜顺了顺气,道:“陛下失踪了!”
张均枼惊得站起身,“什么!你怎么不早说!”
闻言张瑜自觉委屈,吞吞吐吐道:“那……奴婢倒是想说,就是让南絮给弄岔了……”
张均枼不等他说罢,越过他急急忙忙出了西暖阁,至东暖阁时果真不见朱佑樘,唯独见床头安放着圣旨与一封书信。
她走去拿起那书信,只见“枼儿珍重勿念”六字赫然纸上,简短六字,却是字字诛心!叫张均枼痛心疾首。
张均枼垂眸凝着那六字,心中早已痛如刀割,不过片刻,那书信已是湿透,那六字亦是模糊不清。
见张均枼如此,张瑜在旁道:“那个圣旨……是陛下禅位给太子……”
张瑜说至此再也不忍说下去,张均枼转眸忽见地上那一小滩墨汁未干,当即转身,道:“陛下还没走远!你们快去找!快去找啊!”
话音方落,张瑜与眉黛连连应是,樊良方才至此,走到暖阁外头,见他们二人这慌里慌张的模样,急忙问道:“怎么了?”
眉黛正想应他,张瑜见殿中还有几个不想干的都人,连忙拍打她肩头,示意她住口,又随手将樊良拉出殿,这才低声告诉他:“陛下失踪了。”
樊良一惊,这便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恐怕就是片刻之前。”
樊良闻言不再多问,旋即回身,连同张瑜、眉黛二人一齐奔走。
方才张均枼吩咐,张瑜与眉黛二人皆已听命出去找寻朱佑樘,唯独南絮一人尚且留在乾清宫,想是因她放心不下张均枼。
她放心不下张均枼总归是有道理的,东暖阁这些日子除了那几个相干之人,旁的任何人都不得进来,这若是张均枼出了个什么岔子,那可真的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良久之后,张瑜、眉黛与樊良三人一同回了西暖阁,只见张均枼伫立在窗前,静静凝着紧闭的窗子,低垂的眼帘下尽是失落,不知蕴了多少无奈。
张均枼听闻开门声,知他们回来,随即侧首朝他们望过去,张瑜与眉黛见她满目的祈盼,委实不忍告诉她,便微微垂首,不再看她。
见他们二人如此,张均枼已明知没有结果,可始终不愿接受这事实,是以仍朝樊良看去。
樊良倒是不躲着她,亦与她相视,黯然摇了摇头,而后亦是低下头去不再看她。
张均枼追问道:“你们找仔细了么!”
眉黛与张瑜不答,樊良抬头道:“都找过了。”
张均枼终信了此事,自然是心急如焚,免不了一阵腹痛,她吃了这痛,拧眉捧腹。
南絮见势,急忙近前,惊道:“娘娘!”
众人见张均枼如此,亦是心忧,南絮正要扶着她,张均枼却是抬手阻了她,淡淡道:“本宫没事。”
张均枼单手扶着窗沿,急促的舒了几口气,缓缓直起身,抬眸见窗子紧闭着,便伸手去将窗子打开,垂眸道:“陛下喜欢屋子里亮堂些。”
众人不语,片刻之后,张瑜低声问道:“娘娘,过几日西郊大祭天,如今陛下失了踪迹,怕是……”
张瑜说至此闭口不再言语,张均枼亦不接话,张瑜顿了顿,忽然像是茅塞顿开一般,言道:“娘娘,趁着还有几日,不如张贴皇榜,咱们尽快把陛下找回来。”
听闻张瑜此言,张均枼并未言语,南絮侧目剜了他一眼,眉黛道:“陛下又不是犯人,张贴皇榜岂不失了身份!”
南絮道:“陛下如此不辞而别,即便咱们照着他,他怕是也不愿回来。”
张均枼仍旧未语,是因南絮所言,不无道理。
南絮继而又道:“何况一旦张贴皇榜,那天下人都知道了陛下失踪一事!到时朝野内外狼子野心之人纷纷趁势起兵造反,那天下大乱,即便陛下回来了,怕是也难以收拾。”
张瑜急得直跺脚,道:“那怎么办!过几日就祭天了,总不能真的叫太子继位呀!”
见无人言语,张瑜又望向张均枼,唤道:“娘娘!”
张均枼也已思虑周全,侧过身子望着张瑜,淡淡言道:“传牟斌来。”
放眼朝野内外手中尚有兵力之人,如今张均枼信得过的,唯有牟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