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均枼闻言略感狐疑,便微微侧身,走去窗前,将窗子开了个小小的缝隙,而后转眸朝外头望去,果真见朱祐杬同蒋宁安在外头,只是他们二人这架势似乎是要出宫去。
朱祐杬走在前头,蒋宁安跟在后头,好一出夫唱妇随的戏码!
张均枼这几日疲累,于此事也不过只是看看罢了,根本没有心思去想旁的,是以看过一眼,这便又合起窗子,转过身正想坐回去,却听闻张瑜进来唤道:“娘娘,李东阳大人来了。”
听闻李东阳过来,张均枼便又回了神,只是尚需将张瑜支开,他毕竟不是自己人。
她匆匆应了一声,道:“知道了,”话音方落,她这便作势不放心朱佑樘,回首皱着眉看他一眼,而后转头望向张瑜,道:“你过来伺候着陛下。”
张瑜也是个榆木脑袋,听这使唤,也不曾多想,这便走过去伺候着。
李东阳过来,无非就是为找张均枼。张均枼至正殿,李东阳当即转身同她躬身行礼,唤道:“娘娘。”
“李卿不必多礼,平身吧,”张均枼如今说话间总是有气无力。
李东阳应声而起,张均枼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李卿此回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同本宫说?”
听张均枼这么问,李东阳微微顿了顿,道:“是。”
张均枼始终站着,道:“那你说吧。”
李东阳道:“近来朝中多有人上奏弹劾寿宁侯侵占良田,纵容家奴行凶,欺压百姓。”
张均枼听闻此事并不惊诧,关于张鹤龄的所作所为她也略有耳闻,她却是冷笑一声,道:“以往陛下视朝之时从不曾有人弹劾,如今陛下病了,他们反倒是打抱不平了,区区小事,成不了气候,不必理会。”
李东阳应了一声,张均枼道:“你退下吧。”
“是。”
说全然无谓自然是假,张均枼总归想知道弹劾张鹤龄的到底是哪些人,是以吩咐樊良,道:“你去转告萧敬,明日的奏本,让他批完后送来乾清宫。”
“是。”
张均枼一向护着张家人,如今那些人同张家人作对,那便是和她对着干。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些个不怕死的,胆敢与她作对!
樊良方才出了乾清宫,暖阁那头朱佑樘已悠悠转醒,彼时张瑜正给他擦脸,忽然见他睁眼,自然是又惊又喜,张口惊道:“陛……陛下!”
南絮与眉黛听他惊唤,亦是看过去,果真见朱佑樘醒了。
朱佑樘不知自己已昏睡半个月之久,是以见他们如此神情,不免觉得他们大惊小怪,单只是示意张瑜扶他做起来,四下扫视又不见张均枼,便急切问道:“皇后呢?”
南絮这才想起张均枼,于是急忙转身出去,一见张均枼便欣喜道:“娘娘,陛下醒了!”
张均枼听唤回过神,却闻朱佑樘已醒,自是惊喜,连忙随她进了暖阁去。
想他朱佑樘在床榻上躺了半个月,如今乍一坐起来,自然免不了浑身酸痛,他便拧着眉心,怨道:“朕这浑身上下怎么酸得紧。”
张均枼至此听他所言,便停步在床前望着他,嗔怪道:“陛下偷懒半个月,如今乍一活动,哪有不吃苦头的道理。”
朱佑樘怔住,道:“你说什么,半个月?!”
张瑜忍不住解释,道:“陛下患了……”
未等张瑜说到底,张均枼急忙斥道:“张瑜!”
张瑜这才知道自己险些酿成大祸,张均枼紧跟着圆谎,道:“陛下旧疾又犯了,这回竟病了这么久。”
朱佑樘听言点点头,随即又蹙眉,问道:“枼儿,你脸色为何这么差!”
张均枼颇是怔忡,暗暗思虑了一番,言道:“皇儿总是乱动,叫臣妾夜里头总睡不好。”
朱佑樘自然欣慰,微微笑道:“皇儿这怕是想出来了。”
张均枼道:“皇儿已足月,臣妾心里头也急。”
朱佑樘道:“到了时候,皇儿总会出来的,不急。”
张均枼微微颔首应允,朱佑樘将这屋子里头四下打量了一番,见窗子紧闭着,便又是不解,问道:“窗子怎么关着,怪闷的。”
闻言张均枼顺着他的目光朝窗子望过去,随即讪讪一笑,道:“陛下这不是病着,哪能吹风。”
朱佑樘自然愣住,道:“我这病就得吹吹风才行。”
言罢朱佑樘便吩咐张瑜道:“张瑜,你去把窗子打开,让朕透透气。”
张瑜自知朱佑樘吹不得风,自然是为难,张均枼及时道:“陛下,昨儿下了场大雪,外头寒气重,若是开了窗子,怕是叫你冻着了。”
朱佑樘信了,点了点头,而后问道:“是不是过年了?”
张均枼道:“今儿都初五了。”
朱佑樘又点点头,未语,顿了顿又道:“那过几日得祭天了。”
今年祭天应在正月十一,今日初五,期间不过几日,朱佑樘的身子定然不能痊愈,祭天一事,怕是不能如期了。
众人皆是明知此事,张均枼未免他再起疑心,是以未曾多言,只是迎合着他,应了一声,亦是点头,淡淡道:“嗯。”
正说着,都人手中端着木托推门进来,细声轻语道:“娘娘,药熬好了。”
张均枼闻声望过去,南絮见势回身将药端来,张均枼抬手接过药,这便要喂给朱佑樘。
朱佑樘见她垂眸欲将汤匙中的药吹凉,又微微皱着眉尝了一口,便禁不住打趣,问道:“苦不苦?”
张均枼吃了苦,望着他点了点头,朱佑樘却是倍感欣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