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奴婢此回确是没什么消息,可蔡用去了广西,他必定能将此事打探清楚。”
朱佑樘自始至终都未曾言语,这会儿不等郭镛言毕,猛然拍案,惊得郭镛连忙跪地,磕下头道:“陛下息怒,奴婢知错。”
“你可知你错在何处!”
“奴婢错在惰性大发,粗心大意,未曾用心找寻。”
“错!”朱佑樘怒道:“你错在私相授受,内外勾结!来人,把他拉下去,下锦衣卫狱!”
郭镛大惊,急忙磕头,“陛下,陛下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确是被冲昏了头啊陛下……”
张均枼自东暖阁走出,瞧见郭镛伏地而拜,言道这些话,便已了然,朱佑樘手中账本所记,与王家送礼最多者,除了已土崩瓦解的万家,便是郭镛与蒋琮。
“陛下因何动怒?”张均枼从容走至朱佑樘身侧,朱佑樘火气难消,并未答话,张均枼佯作头一回见到那账本,拿起翻开粗略的看了眼,道:“陛下,郭镛确实有过,可这次牵扯到的人太多,陛下果真愿一并处置?”
见朱佑樘默然,张均枼走至他身后,为他捏起肩来,道:“臣妾倒是有个点子,不如情节严重者,查抄家产,发配边远之地充军,而过五次者,罚俸三年,降职两级,过两次者,罚俸一年,降职一级。”
“枼儿,”朱佑樘终于开口,只是紧紧蹙眉,颇是压抑,“若是当中也有你姑父呢?”
张均枼佯装一愣,停住手顿了顿,而后才继续捏肩,笑道:“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何况姑父,陛下依法处置,臣妾绝无异议。”
“枼儿且看,”朱佑樘将那撕开的纸取出,道:“这一张,原本已被人撕走,而今又夹在其中,怕不是此人有心打击你。”
“有心之人想要如此,陛下便更不能轻饶了,”张均枼言语间极是平静,毫无波澜,便叫朱佑樘有些愧疚,他转过身握住张均枼的手,温情脉脉道:“真是难为你了。”
朱佑樘到底是顾及张均枼的脸面,并未从严处置,王家自然免不了被查封,王家一众子弟,男为奴女为娼,年不过十岁者,皆充入内廷。
而此案牵连到的大员,过十次者罚俸三年,降职两级,过五次者罚俸两年,降职一级,过两次者罚俸一年,不降职。
礼部侍郎沈禄,便在过两次者当中,至于那郭镛与蒋琮,被贬至两广。
王家在一夕之间溃散,其门第之高本令人艳羡,曾经门庭若市,如今却是门可罗雀,人人避如瘟神,可怜王家老爷子,尸骨未寒,还未来得及风风光光的以国丈之礼入葬,家人便已四处逃散。
死后莫说是墓志,连圹志都无人敢立。
这王太后尚在府中戴孝,却亲眼见着家人被抓走,自然不甘,也曾与朱佑樘闹过,可终究是以卵击石,此事已成定局,她也无能力挽狂澜。
王太后病倒,守在她跟前的,除了束翕,便只有吴废后。
曾经那样辉煌,如今却树倒猢狲散。
“我勾结万氏,谋你后位,你不怨我?”
“冤冤相报何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