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后未能除掉张均枼,委实不甘,这会儿束翕方才回了仁寿宫,准备了满腹的鬼点子,贴附在她耳边,一番耳语,说得王太后笑容满面,极是得意。
束翕说罢,还未直起身,王太后侧目睨着她道:“就照你说的去做吧,越快越好。”
“是,”束翕这才站直了身子,方才举步正要出门去,却见张均枼领着一群都人进来。
那一列都人手中均捧着木托,木托上衣料首饰胭脂水粉各色不等,王太后见张均枼如此,不免惊诧,她此回过来竟备了这么多东西,莫不是敌她不过,反而要讨好她?
张均枼进来起先是巧笑一番,直至所有都人都进了殿来,站在她与眉黛身后排列开来,方才微微福身行礼,道:“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
王太后故作不悦,侧眼瞥着她,冷冷道:“皇后这是何意?”
张均枼淡淡一笑,并未直接作答,仅是侧首看了眼眉黛,示意眉黛打发都人将所有东西都送进西暖阁。
直至见这一群都人往西暖阁走去,张均枼才答:“西暖阁要住人,臣妾身为六宫之主,自然得过来安排一下。”
王太后当即明白,这回她倒是真的冷下了脸,她道:“谁!”
“是我。”
妇人在都人的搀扶下,从容步至正殿,言语答得利落淡然。
王太后见是她,自然惊得目瞪口呆,愣得说不出话来,良久才回过神,正对张均枼斥道:“胡闹!这是仁寿宫,岂是一个废后能住的!”
“废后?”妇人闻言禁不住苦笑,“我是因何被废,王钟英,你莫要忘了自己当年做过什么!”
张均枼闻之困顿,但也猜出了个一二来,倒是王太后,面色铁青,似乎是被刺激到了一般,惊惧道:“哀家不同意,她是废后,理应住在西宫,如何能与哀家同住!”
原来这妇人便是先帝朱见深的结发妻吴氏,当年仅为后一个月,便蒙冤被废,宫中人皆传道是她因掌掴万贵妃被记恨,故而才被先帝废去。
可这个案子,也并非表面上这么简单,不论此案主谋是谁,过程又是如何,导火线还是她自己。
只因她个性要强,眼里容不得万贵妃嚣张跋扈,那万贵妃挨了打,自然难忍,跑去与朱见深告上一状,她的后位便注定要丢掉。
倘若她能像王太后一样,隐忍不发,委曲求全,那如今住在这仁寿宫的,便是她,而不是王钟英。
说到底,还是怨她太冲动。
张均枼毫不示弱,傲然道:“陛下口谕,太后不同意,也得同意。”
“你……”王太后欲言又止,张均枼颇是得胜,她要的,可不就是如此。
这吴废后对朱佑樘有恩,她便去请旨,要将她接回宫来住,而今一切都无不妥。
王太后不语,转身便要冲进西暖阁,却有一个丫鬟模样的人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急忙唤道:“太后!太后娘娘!”
张均枼闻声望着她,王太后亦止步,侧身看着她,目中尽是厌烦,她皱眉斥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丫鬟气喘吁吁,顿了顿,回道:“老爷……老爷没了。”
王太后大惊,吓得站都站不住,身子往后一仰,眼看就要倒下去,束翕见状连忙走去扶住她,王太后稍稍回过心神,亦单手撑着桌案,待稳住心性,一声不吭的朝外头跑去,头也不回。
张均枼见她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禁讽笑,难道仅她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