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不信?”游荔忽而露出一副羞怯的神情,掩面娇笑,道:“陛下脊背上那道伤疤,想必是他六岁那年被人追杀所致吧?昨儿晚上陛下在我耳边说了,我这会儿耳边还痒痒呢。”
闻罢张均枼当即变了脸色,厉目望着她,心底也委实不愿接受这事实,可她最终还是压住了火气,心平气和的说道:“你今日这是要站着给本宫请安?”
游荔不曾察觉自已失礼,反而言道:“荔儿这腿酸痛得紧,陛下特准不必给人下跪,见谁都如此,何况是姐姐你。”
“放肆!”话音未落,张均枼陡然摔下茶盅,“这是坤宁宫,岂容你一个外人造次!”
“外人?”游荔极是轻蔑,狂笑一声,道:“我游荔若是外人,你张均枼也不见得就是自家人!”
“你住口!”张均枼说话间忽然拍案而起,怎知话音方落,忽见王太后任由风风火火的走过来,她道:“哟,皇后这是与谁置气呢?”
游荔见得王太后至此,当即撅起嘴靠过去,扶住她手臂撒起娇来,故作一副委屈的模样,苦诉道:“婶婶。”
王太后自然任由游荔将她如此拐着,现下游荔此人于她还有极大的用处,她确是万不能将她得罪了。
她侧首望着游荔,假意作心疼的眼色,而后回首极是狠厉的剜了张均枼一眼。
张均枼仿若未见,自顾自的坐下,一声轻笑,惹得王太后倍是不欢。
其实此举也着实怨不得张均枼,从一开始,她王钟英便对张均枼冷言冷语,加之后来她又与杨恭妃谋害她腹中皇儿。
这丧子之痛,她王钟英岂能体会到,血海深仇,张均枼又如何能释怀!
换句话来说,张均枼如今得势,未曾像对杨恭妃那样让她死得不明不白,已是对她天大的宽恕。
而今待她不敬又算得了什么。
可张均枼到底也不是什么慈悲心肠之人,将来终有一日,她会忍无可忍,将所有仇人都逼上绝路。
除了那个养育她十七年的女人。
王太后自知拗不过她,便转身坐在一侧,又侧目瞧着束翕,道:“束翕,你去奉天殿把皇帝请来,哀家,有事要同他说。”
朱佑樘下了朝便急忙赶过来,他本不心急,可闻知召他去坤宁宫,便已猜到了什么,而今到此见这阵势,果然还是没错。
他见游荔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顿生厌弃,眉心紧紧拢成一团,而后正对着王太后,正欲躬身作揖,却闻她言道:“皇帝来得正好,哀家方才与皇后商议过几日将荔儿选做贵妃之事,昨儿哀家已同太皇太后说了,她倒也没说什么,想必皇帝,也无异议吧?”
朱佑樘早知隆庆将游荔送进宫是何用意,如今听王太后所言,自然没有惊诧,他侧首凝着张均枼,望着她异常平静的神色,良久才道:“朕,有异议。”
“皇帝哥哥!”游荔旋即接话,冲动之下正想冲去,却被王太后抬臂拦住,“皇帝有何异议?”
朱佑樘仍含情凝着张均枼,道:“朕说过,此生只愿执皇后一人之手。”
游荔闻言热泪充盈在眼中,头也不回的跑出去。
张均枼却道:“臣妾也说过,陛下勤政爱民是好事,爱谁都好。”
朱佑樘皱着眉,徐徐近前,王太后见势愈发不甘,拍案而起,斥道:“此事就这么定了,容不得你推三阻四!”
王太后说罢便也快步出了去,朱佑樘却似乎未闻,仍在向张均枼走去。
张均枼反是站起身,道:“姑姑,吩咐尚寝局,将乾清宫西暖阁清扫出来,三日后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