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说,后.宫是陛下的,即便臣妾容下她了,若是陛下容不下,那一切也都只是徒劳。”
朱佑樘忽展眉一笑,凝着张均枼双目,道:“枼儿,你可是吃味了?”
张均枼避过他的目光,道:“为帝王者,左右粉黛三千,自当御六宫,这都是必然,倘若臣妾这便吃味了,恐怕免不了要被人说三道四,言臣妾无才无德,是个善妒的妇人。”
朱佑樘听罢却是微蹙眉头,沉声问道:“枼儿觉得,我纳妃是理所应当?”
“是,”张均枼淡然答道,而后抽回手坐至软榻上,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朱佑樘怔了许久,“若我偏不御六宫呢。”
他言语间走至张均枼身前坐下,执起她的手,含情脉脉的凝着她,道:“枼儿,我朱佑樘此生只愿执你一人之手。”
她自然是信了他,然天下男儿皆薄幸,何况江山之主。
“陛下,时辰到了,该上午朝了。”
张瑜自知张均枼不喜旁人随意进出暖阁,时下朱佑樘又同在里头,便不敢进去,仅站在外头叫了声。
朱佑樘看来略是不舍的松开张均枼的手,道:“我去上朝了,晚上过来同你一起用膳。”
“嗯,”张均枼淡淡应了声。
谈一凤自言身体抱恙,恐怕不能上朝,朱佑樘念他长久以来照顾张均枼,便准他在家中养病,且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他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朱佑樘原本虽怨谈一凤蛊惑了张均枼,而今张均枼既已回了他身边,他便也不再怨恨他,到底,他也不是什么记仇之人。
谈一凤言他久久卧病在床,今日一见,果真是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连同唇色也是白得渗人,竟像个死人一般。
连朱佑樘见了他这副模样,都免不了一阵揪心。
“谈卿卧病许久,朕已许你休养生息,今日何故来此上朝?”
谈一凤看来也并非极是孱弱,至少,他还能自己走动。
他出列禀道:“微臣自知体弱无能,恐怕命不久矣,是以奏请陛下,准微臣,辞官回乡。”
朱佑樘心里头自然是极其不愿答应,可他见谈一凤如今这凄楚可怜的模样,又实在不忍拒绝。
“此事……从长计议吧,”朱佑樘言罢当即站起身来,“退朝!”
谈一凤未再多言,只是随朱佑樘去了乾清宫。
“以往见谈卿身体似乎很健朗,何以如今竟病成这副模样了?”
谈一凤自也不知该如何作答,总不能实话实说,道是因自己没有心,所以才会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朱佑樘见他默而不答,便直言道:“谈卿要辞官,朕不准,不过朕准你带病休养。”
“陛下厚爱,微臣不甚惶恐,只是微臣实在不愿吃闲饭,还望陛下,准微臣辞官。”
“谈卿怎的如此执拗,你不过是带病休养,何人会说你吃闲饭,”朱佑樘紧紧蹙眉。
谈一凤就同张均枼一样,皆是骨子里的傲气,执拗的性子,倔强的脾气。
“这样,朕准你离京,前些日子平江县空缺下一个知县,你去那里任职吧,”朱佑樘细想,“至于何时回朝,朕不强求,随你意愿。”
谈一凤弱弱开口,正要推拒,却是让朱佑樘抢了先,只闻朱佑樘言道:“平江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最适宜养病,就这么定了,谈卿过几日便去吧。”
朱佑樘言毕已出了乾清宫,正欲去往坤宁宫,他停在殿外,忽而又回首,轻言道:“对了,你临走之前,去与皇后知会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