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左钰总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自打那日从宫后苑回来,她闲下来时总是一个人站在窗前沉思,夜晚也时常仰头望月,张均枼自然明白,她这是念家了。
夜寒月冷,左钰仍在亭中,低头凝思,坐了大半个时辰,却是一动也不动,只是皱着眉头。
张均枼悄声走去将斗篷披在她身上,“更深露重,钰儿的身子骨竟这样抗寒了?”
“唉,”左钰并不惊诧,想是早已知道张姐姐会过来,只是向来乐观的她,今日竟也叹起气来了。
“什么事竟能叫你如此感伤?”张均枼似是调侃,可笑容却是娴静温婉。
左钰回首笑容满面,“姐姐,你见多识广,可曾听说过扶乩之术?”
张均枼怔住,“扶乩?”
“就是请仙呀,姐姐没听说过么?”
“你小声点儿,这种事,在宫里头可是大忌。”
左钰闻言不禁心虚,小心翼翼的四下里看了看,尔后才低声道:“姐姐,你陪我试试吧。”
张均枼紧紧蹙眉,目中尽是不可思议,“你疯了,你知道这样做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么!”
“代价?”左钰目光如炬,“姐姐试过?”
张均枼闻言有那么一丝怔忡,但只那一瞬,冷冷说道:“没有”,言毕头也不回的进了屋子。
她永远记得姐姐的死,那么悲惨,那么突然,那样一个血淋淋的教训,难道不是她最终付出的代价吗!
而那个代价,她至今仍在默默承受。
“我陪你。”
左钰应声抬眼,只见淑尤脸色平静如水,站在自己面前呆若木鸡。
“你?”
扶乩之术可寻仙问道,算人寿数,在民间自然盛行,宫中虽然禁忌这等妖术,可以身涉险的却大有人在,尤其那些不受宠的娘娘们,大都能以此来挽住君心,传言万贵妃便曾有此做法,她的法子,自然还是从李孜省那儿得来的。
试想万贵妃年老色衰,又长了皇上十七岁,如今宫中佳丽美貌年轻,不乏惊为天人者,她若不取点儿法子,又如何能维持盛宠不衰。
张均枼进屋时左钰已备好了沙盘与乩笔,淑尤在一旁看着,见她如此,张均枼自然知道她这是要做什么,想到白日里巧颜与她说的那番话,张均枼心里头便不免憎恨。
“淑尤妹妹可得想清楚了,这扶乩之术,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张均枼忽然放低了声儿,神情略显诡异,“指不定,它能要了你的性命。”
淑尤闻言未语,面无表情,左钰听罢茫然,好端端的,张姐姐何故如此言语。
又有谁知,有卉已旁听多时,闻知张均枼已与淑尤闹翻了天,她自然心喜,这个王巧颜,人虽愚蠢,可看来做事却着实麻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