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炎的话音刚落,坐在园中的白墨冉就感觉到四面八方都有人往她的这个方向悄悄的靠近,根据来人的气息,白墨冉粗略估计了下,至少有三四个人。
她这边心中刚刚得出结论,那边一直隐藏在暗处的人已经蓄势待发,突然出现在园中的各个方向,手中都拿着一把长剑,散发着凛冽的寒光。
他们出现的没有丝毫征兆,所以身在园中的女子在看到他们之后先是怔愣了一下,没有回过神。
那一瞬,御花园中沉陷在一种绝对的静谧中,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刹那之后诸多女子在反应过来后惊惧失控的叫声。
亭中的扶桑炎在看到这一幕之后,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浓郁,饶有兴致的对着一旁的澹台宏道:“皇上你看,这才叫有趣!”
与众多女子心态截然不同的是,白墨冉没有从这几名黑衣男子的身上察觉到丝毫的杀气,而且她细心的观察到,这几名男子手中拿的刀虽然看上去吓人,可刀刃处却并没有开封。
但是他们出现的突然,园中的又都是一些久居深闺的柔弱女子,就单凭他们的这幅架势,吓也能把她们吓死了,哪里还会像白墨冉一样注意到这些?
皇帝到底想做什么?白墨冉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过分突兀,也从面前的茶桌上站起身来,走到距离与那四名男子最远的中间位置,脑中在飞快的思索着。
她联想到先前感知到的在暗处看向这边的视线,想到园中这些目不暇接的物事,想到于公公以及那侍卫对于她着装的重视,一个答案隐隐在心头浮现而出,最后再次将这些细节在脑中过了一遍,终于确定了答案!
原来先前她想的一切都错了!澹台君泽之所以让她不要来参加这次的宫宴,不是因为这是场鸿门宴,而是因为这更是一场选妃宴!
试问两国之间最快,也最稳固的结盟友好方式是什么?答案无一例外,便是联姻!
此次北寒派来的人是他国的二皇子,所以皇帝会设下这个局,怕也是为了让扶桑炎在暗处观察各家女子的表现,好让他选出自己最为心仪的人!
只是她不明白,皇帝既然不肯轻易的解除她与澹台祁的婚约,现在又让她以太子妃的身份出现在园中供人挑选,这又是什么意思?
在白墨冉沉思的时间里,园中已经有好几名女子被吓晕了过去,除此之外,更多的女子则是陷入了一种深深的恐惧中,在黑衣人靠近的时候不停的发出尖叫,一旦见到对方举剑,理智风度全失的朝对方拳打脚踢,甚至有的动用上了嘴,在对方的手腕上留下了很深的印记。
看到这样的场面,白墨冉都为这些黑衣男子觉得疼,这些本该保卫皇室安全的侍卫们,现在在皇帝的授命下都成了什么?用来恐吓试探各位大家小姐的人偶?
好在除了白墨冉之外,还有几个人保持着冷静,其中一位便是陈翎茜,她再这么说也是陈天云的孙女,出生在将军世家的人,本身就有有着过于常人的勇气,再加上她自己也有些功夫,所以面上没有露出丝毫的畏惧,反而还与其中的一个黑衣人过起了招。
方涵烟的反应虽然没有白墨冉那么快,但在看到黑衣人一直举着剑在园中比划着招式,却未伤一人之后,便也看出了其中的不对劲,因此只是冷静的站在一旁,一旦看到有人朝她逼近,她便随意的拉一个与她靠近的女子做她的挡箭牌,自己闪躲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这样一来二去,倒也相安无事。
“二皇子,我看这时间也差不多了,你看是不是也可以让这些侍卫们收手了?”澹台宏看着御花园中的场面,脸色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发阴沉起来,他没有想到,这些平日里看起来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们,在面对突然的危机时,表现的竟是这么不堪!
“皇上也不必动怒,依扶桑看来,东临的这些女子表现已经是很不错了,毕竟她们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就见到这么多的刺客,别说是她们,就算是那些王孙公子们见到也未必能保持镇定不是?再者说,这次也并没有全军覆没,不是还有几个女子表现的可圈可点吗?”
扶桑炎说着,目光落在了园中那几个“幸存”的女子身上,在看到其中一个时,眸色深了深,笑意也淡了些。
听到扶桑炎的话,澹台宏心中的不悦多少减了一点,抬手就要命那几名侍卫回来,只是他这手还没举起,异样突生!
不知道从什么位置突然窜出了几名与园中侍卫身着同样衣服的男子,在园中刚落地之后,手起刀落,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将原先的几名侍卫干脆的解决了!
而那几名侍卫直到死前的最后一刻,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皇上,这是……”扶桑炎见到这样的场面,还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只以为是皇帝瞒着他又为他安排了另一场好戏。
许久没有得到澹台宏的回答,扶桑炎疑惑的转头看向他,便见到澹台宏的脸色在难看到了极点,喘息也变得急促起来。
他这才反应过来园中的事情只怕并不是谁的刻意安排,而是有人借用他们安排的这一出,方便了他们的行事!
园中,白墨冉看着再次出现的几个黑衣男子,脸上原先的轻松不再,面色终于凝重了起来。
她看的出来,这次的几个人与倒在地上的人不同,单从他们裸露在外面狠辣的眼神就能看出来,他们是真正在刀尖舔血的人!
而他们还未靠近便从身上散发出的浓重血腥味,更是显露出他们嗜血的本性!
这下怕是麻烦了!
白墨冉这个念头刚刚一闪而过,其中就有一名杀手对上了她的视线,不过一个转瞬的功夫,他的人已经到了她的身前!
白墨冉心里明白,这几人一定不是皇帝所安排的人,因为他们才出现不过一会儿,剑上就已经收割了好几个女子的性命!而能在这里出现的,没有一个不是朝中位高权重的大臣的家属,皇帝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出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的!
现在她面临的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被迫出手,保住自己的命,但同时也会泄露出自己的身份;一个是咬牙受了这一剑,凭着她的体质,最不济应该也只是重伤。
只是还没等她做出选择,就有一人在那杀手的剑落下之前,将他从剑下拉着闪开了。
她惊讶的朝着那人看去,竟然是与她只见过一面,并且与她有着口舌之争的陈翎茜!
“你不用谢我,要不是因为你是他喜欢的人,我才不会救你!”陈翎茜察觉到了白墨冉对自己投来的讶异的目光,冷哼了一声就放开了她的手,去救下一个人去了,临走前还不忘撂下一句,“你自己注意点儿,要是下次再被人盯上了,我可救不了你!”
也拜陈翎茜的这句话所赐,她的身形还没走出多远,另一个杀手便又盯上了她。
这次她动作总算快了些,在那杀手来到她身旁之前,先一步的闪到了一座亭子里,利用亭柱来为自己抵挡利器。
陈翎茜看到这一幕,面上又是焦急又是气恼,一时间竟不忿的骂出了一句:“白墨冉,你真的是春虫虫!”
白墨冉这时哪里还有时间去搭理她?因此听到了她的这话也只能在心里发出一声苦笑,想着她以前还真是错看了不少人,原以为的善成了恶,原以为的恶,其实只是迷了路的善。
尽管白墨冉的动作很是敏捷,运气好的竟是与那杀手闪躲了几个来回,最终那杀手终于是失去了耐心,竟是运足了内力,一剑砍断了柱子。
亭子因为断了一根柱子,瞬间失去了平衡,亭身摇了摇,缓缓的就要向下倒塌。
白墨冉心知不好,被逼之下只能跑出了亭子,而那个侍卫紧追不舍的跟在她的身后,长剑再次挥落。
这下,再也避无可避!
陈翎茜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却是同时被两个杀手缠身,自身难保,再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救她,只能发出一声无用的叫喊:“小心!”
剑光已在眼前,白墨冉甚至感觉到长剑划破长空所震开的气息声,由此都能预料到,执剑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准备承受下这一剑,最后一刻想的却是,要是让某人知道她因为要隐藏身份所以故意接下了这一剑,不知道会发多大的脾气……
“你——”
预想中的痛苦并没有来临,白墨冉下一刻被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紧接着,她的鼻尖嗅到了血腥的味道。
她的心一惊,蓦地睁开眼,生怕会如她料想的一般。
在看到身前之人后,她的心虽然放下,可是结果却让她更加的惊愕,因为从那个杀手中救下自己的人,竟然是他们的另一个同伴!
而那个“你”,则是对自己挥剑的人在见到他的举动时,发出的不可置信的惊呼。
那人在救下白墨冉之后,闭了闭双眼,白墨冉被他护在怀中,因此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因为隐忍着巨大的痛苦所以紧绷的肌肉。
她抬眼仔细的看着他的脸,可事实上,他的脸完全被黑衣所遮蔽,她倾尽目力所能看到的,也只是那一双担忧的看着她的眼睛。
“你是谁?”在与他眼睛相对的那一刻,白墨冉不知为何,心底升腾起一股巨大的悲伤感,好似在前世今生,她就看到过这双眼睛,认识这双眼睛的主人。
那人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在见到她安然无恙后,慢慢的放开了她,没有任何犹疑,转身就飞离了园中。
可他剩下的那些同伴们却对白墨冉更加仇视起来,特别是方才对她紧追不舍的那个人,在见到这样的场景之后,身上的杀意提升到了极点,眼看着又要对白墨冉发出又一次的追杀。
“来者何人?竟敢在皇宫行刺,统统给我拿下!”
宫里听到动静的侍卫终于在这时姗姗来迟,虽然为时已晚,却成功的解除了白墨冉的危机。
那人知道大势已去,与其他几个同伴互相打了个手势,最后狠毒的看了白墨冉一眼,几人跃过侍卫的包围圈,往皇宫各处分散着逃散开了。
“给我追!今日行刺之人,一个都不许放过!”
说着话的人正是澹台宏,他一见到形势不对,便对皇宫各处的侍卫影卫发出了暗号。
只是这次的来人太过于狡诈,知道宫中虽然戒备森严,但是因为御花园这边都是女眷,侍卫本就比其他地方要少些,又因为侍卫们提前收到了暗示,知道皇帝暗中特意安排了“刺杀”这一出,因此就算附近的侍卫听到有打斗,也只会误以为是皇上的安排,不敢来扰!
所以当各处的侍卫收到皇帝的暗号再赶来相助时,时间已经太晚了!
一直跟在澹台宏身边的扶桑炎,在看到这园中倒了满地的尸体后,脸色并没有比他要好上多少。
如今正值北寒东临议和之际,他原本让皇帝安排这一出只是为了在他面前显示出他北寒人的魄力,与挑选女人的目光独特,可是现在看来,反倒是弄巧成拙了!
这次的刺杀,尽管他和皇帝都明白不是对方搞得鬼,但是他们明白是一回事,各自麾下的人就不会这么想了!他们只会觉得北寒和东临表面上虽然友好,可是暗地里却是在互相算计,打着结盟的旗帜,藏着一颗虎狼之心!
这背后之人到底是谁?竟是将这一切都算计了进去,此人的用心歹毒和老谋深算,让人不得不防!
“阿冉!”
直到耳边传来熟悉的呼唤声,白墨冉脑中一直紧绷的弦才放了下来,她闻声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就见到有一行人正步履匆忙的往这边赶来,而走在最前面的,正是秦夜泠。
想来他们也是听到了这边打斗的动静所以才过来的。
一个是御花园最东边,一个是最西边,结果这边的动静却是连他们那里都惊动了,可想而知刚刚的战况是有多么的激烈!
白墨冉知道秦夜泠心中担忧,没等他来到自己身边,就对他露出了一抹笑容,试图宽慰他的心。
谁知道秦夜泠在看到她的脸后,脸色非但没能好转,倒是更加难看了。
这种时候,秦夜泠再也顾不得自己的伤势会不会被人怀疑,疾步走到了白墨冉的身前,从袖中拿出一方丝帕为她擦拭脸庞。
等到他的手从她脸上拿下后,白墨冉看到原本白色的丝帕上沾染了猩红的鲜血,这才明白过来他刚才为什么会这么着急,立即出声抚慰道:“不用担心,这些血不是我的,我并没有受伤。”
秦夜泠在为她擦拭脸上血迹的时候,早已用内力探视了她的全身,所以已经知道了结果。
但是即便是这样,他看着园中倒在地上的尸体,以及那染红满地的鲜血,心中还是一阵后怕。
刚刚这里,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一场劫难?他若是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就算是冒着抗旨的罪名,他也不会让她来参加这场宫宴!
白墨冉却在这时敏锐的感受到了来自于人群中的一道视线,正以同样担忧的眼神注视着她,她几乎是立刻转过头,企图捕捉到那道注视着她的视线。
可那人却是比她更快,在她转眸的瞬间便转移了自己的目光,让自己重新淹没在众多的人之中。
“阿冉,怎么了?”秦夜泠看到她的这般动作,不解的询问。
白墨冉再次看了眼秦夜泠来时众臣所站的方向,在仔细的巡视一遍后,依然还是没看到自己想要见的那个人,情绪有些低落起来,但还是不甘心的向秦夜泠问道:“夜泠,你们来的时候,右相有没有和你们一起来?”
秦夜泠目光闪了闪,一下子便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么。
但是他在察觉到这边的杀意以后,没做多想就赶了过来,所以并没有时间去注意跟在他身后的人,只是他要是把这话说出来,眼前的人免不得又要为此感到神伤。
不得已,秦夜泠只得安慰道:“这边的动静这么大,御花园西边几乎所有的臣子都来了,怎么可能唯独缺了右相?”
白墨冉听到他这话,心中舒坦了许多,虽然她没有在人群中看到他,但是她只要确定一件事,他是关心她的,那样便好。
许多闻声赶来的大臣在见到园中这般血腥的场面之后,一个个都承受不住的跪倒在地,哭喊着让皇帝给他们一个说法,而步程比较慢随后赶来的女眷,在见到园中的景象后,一个个的更是腿软的站不住脚,有些带自己女儿来参加宫宴的夫人,更是被吓得六神无主,最后强忍着恐惧在园中搜寻自己女儿的身影。
没过多久,得到消息的御医就赶了过来,在见到皇帝阴沉的脸之后,一个个都大气不敢喘,立即跪倒在地朝澹台宏行礼:“微臣参见皇上,吾皇……”
谁知道他们话还没说完,跪在最前面的太医院院判就被澹台宏狠狠的踹了一脚,“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给朕来这套虚礼?还不给朕去救人!”
“是,是,微臣遵旨!”
那院判受了皇帝一脚也不敢埋怨,立刻麻利的从地上起身,带着太医院的人马不停蹄的去救治幸存的人去了。
在太医们诊治期间,有一位已经白发苍苍的老人迫不及待的来到了园中,走到了一名女子的身边,而这名女子,正是刚刚救了不少人的陈翎茜。
“茜儿,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伤着了?”那老头虽然年事已高,可精气神却仍旧很好,尤其是一双眼睛,看人很是锐利,任谁站在这位面前,也不敢把他当做寻常的老人糊弄。
“爷爷,我没事!这次我还保护了不少人呢!怎么样,我厉害吧?茜儿可没有给陈家丢人!”陈翎茜没等到陈天云走到她身边,主动迎了过去,一张俏丽的脸上在面对亲人时,溢满了俏皮与温暖。
白墨冉见到这一幕,想起陈翎茜刚刚对自己的帮助,在秦夜泠讶然的目光中,放开他的手,独自朝着陈翎茜走去。
“墨冉见过陈将军。”白墨冉走到两人面前,不失礼数的对陈天云行了一个晚辈的礼节,陈天云先前虽然没有见过白墨冉,但是因为自家孙女对于秦夜泠的痴迷,早已对她有所耳闻,现在在看到她的容貌,很容易便认出了她。
“不必多礼了,不知道墨冉小姐有何时请教?”陈天云对白墨冉的印象算不上好,也算不上不好,因此在不知道她的目的之前,对她的态度保持着不冷不热。
“老将军误会了,墨冉此番过来,只是想谢过陈小姐对我的救命之恩,方才要不是她,墨冉如今恐怕也和地上的这些女子一样,生死不知了!”
白墨冉这番话虽然是在回答陈天云的话,但是目光却是一直看着陈翎茜的,经过刚刚的生死一瞬,她是真的对这个女子有了很大的改观。
“哦?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陈天云显然也很是吃惊,转头看了一眼自家的孙女,眼底有些诧异。
刚才他听到自家孙女这么说时,面上虽然高兴,心里还是有些不相信的。
他太了解自己的孙女,虽然出生将门,跟在他的身边也学了不少本事,但是她毕竟是个女孩子,从小到大都被娇惯着长大的,免不了有些大小姐的脾气,所以在他的眼里,他的这个孙女只要能保护好自己就不错了,也并没有指望她能做些其他事。
但是这下连白墨冉都这么说了,那就足以证明她刚刚说的都是真的了,陈天云看着自己的孙女,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只觉得这丫头终于长大了,这下子就算是死,他也可以瞑目了!
“墨冉小姐不用这么客气,我陈家本就效忠于皇上,墨冉小姐与我们都是东临国的臣民,茜儿救你也是应该的。”
话是这么说,可陈天云的脸上还是抑制不住浮现出骄傲之色。
秦夜泠虽然没有跟着白墨冉过来,但他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所以她和陈天云爷孙的对话他一字不落,听得清清楚楚。
对此,他心中亦是讶异,不由得多看了陈翎茜几眼,也抬脚走到了她的身边。
“不论如何,陈小姐救了阿冉这是事实,以后陈家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还请尽管开口,夜泠一定尽力而为。”
秦夜泠的出现让得陈家二人都很惊讶,随后两人俱是一阵欢喜,陈天云和秦夜泠同作为朝中的武将,一直以来关系却很是融洽,非但没有出现同僚间的排挤,相反的是互相欣赏和赏识。
陈翎茜就自是不用说了,一直以来,她与秦夜泠有过最近的距离也只是他远在高台,而她只能站在远处,怀着自己一颗钦慕的心,悄悄的看着他。
这是她第一次和他离得这么近,一张脸顿时如同煮熟的番茄,红的有些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