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晕晕乎乎的不知道手脚朝哪里摆了,他挨起身来,又朝赵佶行了一礼,就此拜辞,赵佶摆摆手,示意梁师成送他一送。赵楷和梁师成两人一前一后,步出内殿,到了门口小黄门接过,两人对视一眼,赵楷满眼热切,梁师成却是一脸苦涩。
赵楷今夜来保杨凌,也不知道是得了哪位高人指点,的确是死中求活的绝妙招数。太子一系,旧党清流士大夫之辈隐忍这么些年之后,随着原来把持朝局的强人或者去位,或者老去,终于在这个新旧交替的时侯跳上前台,一开始就爆发出了巨大的能量,竟然可以决定朝局中重要的人事安排,让朝局走向,顺着他们的心意发展。
太子与旧党清流士大夫阶层结合的势力如此之大,让赵佶也不能不为之忌惮!这还不仅仅是朝局中各方实力消长变化的原因,赵佶也隐约能感觉出来,这是大宋朝野之间,对他过去那些年统治造成的结果的剧烈反弹。
一旦让此辈势力到了无法制约的地步,必然对他此前作为有所清算,自己现在拥有的巨大而少有制约的权力就一去不复返了,太子也还罢了,他的位置将来迟早要交出去的,可是自己在位时侯,手中权力受到限制削弱,却无论如何不能接受!
人一旦得到什么,就再舍不得失去了,赵佶虽然号称修炼有成,却还是个地地道道的俗人,这欲望比常人还要强烈许多,无论如何,他也要限制太子一系与旧党清流士大夫辈势力的扩张,他们要从杨凌这下臣着手,他就要保住这下臣。
但是赵佶不能自己跳到台前,必须有一股在朝中有相当份量的势力出面,以为牵制平衡。他就可以继续操弄帝王权术,维持平衡,赵楷此来,正合了赵佶的心意,赵楷也是最合适的人选,牵制自家一个儿子,最好用的就是另一个儿子,只要赵楷还在台前,太子就再难威胁到他高高在上的皇权!
所以他只不过稍稍作色一下,就马上遂了赵楷的心意,生怕这个没什么担待的三儿子反悔也似,赵楷力量犹嫌单薄,赵佶一句话又将梁师成拉了进来,杨凌差遣归内诸司提点,就是此意。
梁师成不管怎么想,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他虽然号称隐相,但毕竟是个阉人,一身权位全部依托于赵佶,赵佶真要他做什么事情,他何敢不从?如果说之间梁师成结好赵楷,是他自家主动投注,这次却是赵佶硬生生拉郎配了,梁师成倒是想大喊不玩了,可是身在局中,岂是想退出就退出的?
内殿大门之外。赵楷对梁师成又施一礼,满脸堆笑道:“梁宫观,今后还请多多照应小王,梁宫观但有什么吩咐,小王无所不从。”
梁师成苦笑回礼:“还不是奉圣人号令行事?吩咐什么的,三大王再不必提,圣人让做什么,微臣便做什么,将来大事如何,走一步看一步罢……微臣还要随侍圣人,自有人送三大王出宫。”
赵楷微笑:“梁宫观但请自便。”今日不仅逃脱危局,还得了彩头,更确定自家老子没有放弃自己这个儿子,所有风流气度,又都回到了赵楷身上,举止从容优雅,仿佛刚才在丹炉之前差点软成一摊烂泥也似的不是他。
梁师成目送着赵楷脚步轻盈的为两点宫灯所引去远,摇摇头缓缓走回去,静室当中,赵佶犹自端坐,不过这个时侯,赵佶身上却少了一向雍容清贵的气度,满满的都是疲惫。
梁师成轻手轻脚的趋前,跪坐下来为赵佶捶腿,轻声劝了一句:“圣人,修炼虽然要紧,也不差这一天半日的,早早休息罢。”
赵佶长叹一声:“朕如何休息得了?几年以来,朕何曾过什么安生日子了?种种事情都凑在一起,误朕道心不浅啊……”
梁师成继续解劝:“只要圣人在位,龙体康健,还怕调理不好朝局?此刻国家事多,圣人更应该善自珍摄啊……”
赵佶摇头,疲倦的叹气:“朕这三哥儿,不是什么太有担待的,今日却不知道得了谁的指点,来这石破天惊一举。太子不必说,嫡长之位,生下来就该正位东宫,这三哥儿颇肖朕年轻时侯,朕也疼爱,对这两个儿子,朕向来是不偏不倚,怎么却都各怀心思,只是盯着朕身下这个位置,现在就斗得不休了,将来怎么指望他们兄友弟恭,不手足相残?”
这等话以梁师成亲厚,也不敢多说什么,现在赵佶硬将他和赵楷拉在一起,更只能泛泛而论:“两位大王仁孝出自天性,三大王今夜之举,也是发自肺腑,意欲为圣人分忧……”
赵佶只是郁闷久了,想疏散一下而已,只是自顾自的继续朝下说:“三哥儿没什么担待,太子却也嫌木讷暗弱一些,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浑没有自己的主意,今日却是一反常态,硬气了一回,却是不知道究竟是好还是坏!”
“若真是三哥醒悟,如此倒还罢了,怕的就是受人指使,太子性格寡断,若是有人再背后指使三哥,那朕绝不饶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