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想到,杨凌真是能人之所不能,领兵可灭国,操持生意可日进斗金,连李师师的门路说走通就走通了!至于官家那里,曹兴侄是并不很担心,当今官家为人底下都清楚,要不用说他们这些和禁中世代联姻的将门世家了,耳根子软。易轻信人。能凑到他跟前,巴结讨好,总能有好处。只不过现在官家身边为以前幸进之辈已经占满,将所有接近官家山途径都堵得死死的罢了,杨凌连李师师一女子都能说动,官家那里只怕要轻松十倍。
当下欢喜得一叠连声的答应:“我这就去安排,俺这就去安排,属下这就去安排!”狂喜之中,连自称属下都没留意到。
杨凌却没理他,骡车封得严实。车窗都被遮挡。厚厚的纸糊着,外间什么都看不见。他却下意识的朝着北面看了一眼,在马前街的那二层小楼之上,有一个同样内心憔悴的女子。
在马行街前。还未灯的时候,李师师宅邸之前就已经多了不少穿皂衫戴交脚璞头的长身大汉守卫,这些大汉虽然穿得朴素,但是神色里那种颐指气使惯了的气度,却怎么也遮掩不住。
对于马行街这一带的住客商户而言,这种场面最熟悉不过。那位官家又从禁中而来,要留宿在李师师女史这里了。这些长身大汉,都是御前诸班直的扈卫,甚而很有几个能带御器械的高阶武臣,为官家私会二奶站岗放哨。
汴梁承平日久,赵家在百姓当中也算是口碑甚好,历代官家基本都是烟火气十足,最多出了宋真宗一个神棍而已,赵佶虽然荒唐,但绝算不残暴。大宋这百余年,少有犯驾惊动御前之事,更不用说是行刺什么的了,这些长身班直大汉虽然守着李师师宅邸四下,可一个个都懒洋洋的,空着手的居多,就算有几个腰间佩戴刀剑的,也多半是说明他们有带御器械的身份,可能压根没想到要在汴梁用这兵刃和人厮杀来着。
官家在内高乐,这些御前诸班直的扈卫们也没多少忠勤之心,不管他们是来自金枪班还是内殿值,抑或什么东西班承旨,散指挥内员僚直招箭班直——也都还是都门禁军,而且都门禁军所有一切废弛不堪都有,甚而犹有过之。
宋时天子宿卫,基本都隶属于三衙殿前司,都门禁军当中其他诸军历代还不时有军马抽调出外,或征战或外戍。可御前诸班直太宗以后就再无出征经历,恩养又厚,差事又轻,勋戚子弟充斥,早就养废了。
官家在内快活,他们在外就一小堆一小堆的聊天打岔,带班的指挥使衔武臣,也就当没看见,有时还凑去聊几句,大家官衔有差别,出身都差不多,算得世代将门家庭——要不然怎么能选入御前诸班直?
大家说来说去,话题总免不了现在正火热的边地生意,还有这边地生意带来的巨大收益。
御前诸班直当中,基本都是出身三衙将门世家,随便一个散指挥追起祖宗来说不定都了不得,怎么能和现在三衙禁军将门团体参与其间的边地生意没有关系?聊天当中,但凡家族有份参一脚的都洋洋自得,再有家队可以在每天例行赛事当中场的,那更是鼻子都快翘到了天去。家族还来不及凑进这巨大的生财机器当中的,话语当中免不了就有几分醋意。
这些御前班直诸员,谁不是和禁中总扯得弯弯绕的关系,消息也来得灵通,杨凌起这个边地生意,梁师成怎么想殚精极虑的对付杨凌,大家多少都知道一些,对于梁师成和禁中,和将门团体的利益交换,就算知道得不清楚猜也能猜出个七八。
眼看梁师成这个隐相居然被杨凌这等毫无根基的人逼到墙角,再不扯破脸断然出手只怕威信地位就要大受打击,大家都是议论感概,各各的见解。说到热闹处,才开始客的和乐楼与杨楼那里的喧闹声音都盖不住他们。
“直娘贼,这个边地生意,恁般厉害,才开始的时候,谁能想到这是条淌金银的大河?先入局的都笑烂了脸,杨凌这此子,怎么就能想到这个?”
“岂不正是如此?得了大利的几家,现在都牢牢把着位置,他们行事也快,立刻就勾连禁中,经营得铁桶也似,别家瞧着眼热,谁还能插脚进去?”
“依着俺看,得意还是莫要早……老高,俺可不是说什么风凉话。”
“借他两个胆子!不扯到钱财面,大家敬他是隐相,是恩府先生,扯到钱财,分毫不让!现在面他们得,俺们世代武臣,祖宗为大宋流过血汗的,连点里子都不让占着了?更别说禁中几乎在这盘生意当中占了近半,,他隐相虎口里夺食?分润点小小好处,倒是不在乎,想包揽把持,那是休想!”
“话就是这般道理,奸不厮欺,俏不厮瞒,现在隐相为何还未曾动?无非就是要安抚好参与其间的各方,到时候再动手将杨凌拿下就完了。随意丢一个人出外,再平平各家和禁中面总不能动了别人生意一点赔补都不表示,那俺们不就是人人可欺了——现在瞧着,多半是太子那边出外。要不了一月的功夫,就一切如常。”
“又是一个狄武襄罢了,凡是大军统帅,立有大功的,有几个有好下场的?要说俺们现在倒是实惠,虽没什么风光了,但是好歹安稳。出兵放马,饥餐渴饮,也再想不到俺们头,但愿这日子一辈辈的就这么下去也罢,国事自然有别人操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