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而灼热的伤口，甫一遇到冰凉的药膏，周围敏感的肌肤登时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而白苏苏的心，不知为何，在这一刻也倏地颤了一下——

在经历了刚刚无奈的试探与威胁之后，却终于用这一种方式，间接的证实了，他对她终究是有那么一分不同的。

良久，她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低低道：“……谢谢。”

法海没有说话，脸上淡淡的表情都未曾变化半分，只是一手松松固定着白苏苏的手臂，一手专注的涂抹着药膏，低低垂下的眼睑，在烛火的映衬下，投下了一圈淡淡的扇影，优雅而生动。

他涂抹的分外细致，修长白皙的手指先将散发着药香味的膏体抹在伤处，再一圈圈缓缓的抹匀，直到膏体完全被伤处吸收……

两个人距离的太近，以至于那人低头抹药时，白苏苏都能感受到他浅浅的呼吸吹拂在自己的手臂上……无端端的，静窒的暧昧缓缓的在室内流动着。

时间仿佛停止了，白苏苏张大眼睛呆呆的注视着法海，脑海中一片模糊，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到一声淡淡的声音：“好了。”

她蓦然回神，一抬头，便对上那人来不及收回的凝视，黑漆漆的眼睛里，关切一闪而逝，很快只留下冷淡的疏离，以及恰到好处的有礼：“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告辞。”

灰色的袍角一闪，起身便欲离去，白苏苏脑中倏地一紧，想也不想的伸手一拉，紧紧地扯着那人柔软的袖摆。

法海微微侧头，声音冷淡：“施主还有何事？”

白苏苏愣了一下，手有些不好意思的松了一下，随即一咬牙抓得更紧：“我……我，我还有一件事没说。”

“施主请讲。”

……你好歹赏我个眼神的交流吧？看着那人笔直的青松一般的背影，白苏苏一时之间有些无语，抓住他的衣袖东倒西歪的站起来，讷讷道：“那个……我——”

话未说完，眼前之人倏地一挣，甩脱了白苏苏的手。

白苏苏不解的看着捂着后颈面无表情的法海，这才恍惚中意识到刚刚说话靠得太近了……一时间，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慌乱的摆摆手：“额，对不住对不住……呵呵……”

法海垂目淡淡道：“白施主还有事么？”

白苏苏心念疾转，忙点头如鸡啄米：“有有有！我，我是想跟你说一件事，这个……当初仙丹的事情，我错了，那个……想跟你道个歉。”

“不必。”法海愕然了一下，似是没想到白苏苏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怎么不必了，要不是我当初夺走那丹丸……也不会害得你回不了西天，还要渡劫，我，我一直都很内疚。”

说到到后来，白苏苏语气渐渐低落了下来，也掺杂了真心实意的歉意。

她向来讨厌欠人东西，然而当初却无意间给法海造成那么大损失，若早知如此，她就算走哪都带着小青保护她，也不会来盗取那粒仙丹。如今，终归是欠了他的。

看着白苏苏黯然的小脸，法海目光微闪，语气少了一丝疏离：“无碍，一切皆是命数，你也不必过于自责。”

白苏苏抬脸：“可是……不知道你的劫数什么时候到，万一是九重神雷那样凶险的劫数怎么办？”

顿了顿，她蓦地大义凛然的挺了挺胸，坚定的道：“你放心，说到底，你的劫数是我引起的，到时候万一天劫来了，我和小青一定会尽力帮你的！”

劫数？呵，它早就到了，只是……我刚刚才发现而已……年轻的僧人敛目，不去看少女明媚坚定的小脸，仿佛只要一眼，便有什么不受控制的东西永远的脱离轨道了一般。

白苏苏表态完毕，期待的看着法海，半响，那人微微点了点头：“多谢。”

眼看着没什么话题要说，白苏苏迅速的转着眼珠子寻找新话题：“额……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你师父——”

法海缓缓道：“此事贫僧已经知道。”说罢，看着白苏苏，分明是在说，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就不要再耽搁了。

白苏苏心底急得要死，暗骂弈笨手笨脚的，自己都拖延了这么久，怎么到现在偶没听见动静！

她这一急，登时额头冒冷汗，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还，还有一件事，那个……我，我仰慕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