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初在布草间找来一块干净的毛巾摁着流血的伤口,伤口血流不止,再不止血的话,不用他们出手,她便血崩而亡,宁初硬着头皮站起,估计是流血过多,一阵的晕眩感从脚底窜到她头顶。
推开门,站在门外的清洁阿姨,看着宁初的血迹斑斑,立刻尖叫起来,宁初一手将那位清洁阿姨拖进布草间,那位阿姨显然被吓得不轻,尖叫声更是一浪接过一浪。
宁初迫于无奈只能恶言相向:“想活命的,就给我做口。”
语落,那位阿姨瞬间停住呼声,转而变得两行眼泪齐下,宁初将清洁阿姨关进布草间,随后脚步脚浮的逃离。
在一个转角的拐弯处,宁初迎面扑向了一个熟悉的怀,她本就头脑昏沉,经这么一撞,她瞬间分不清东南西北,兰煜本能的去扶她,只是他没猜到,他怀里的人正是宁初。
等兰煜惚过神来,他的双手已经沾满了宁初肩上流出的鲜血,怀里的女人动也不动,显然是昏迷了。
如此有冲击性的一幕,兰煜并不陌生,想起在S国的小岛上,同样是中枪倒地昏迷的场景,再一次的上演,兰煜愣了半秒,宁初是想怎样,同样的手法,是要做两遍吗?
看着宁初没血色的脸,和已经发白的嘴唇,他心里很矛盾,救还是不救?
兰煜想撒手不管,可又敌不过他自己的内心,最终,他弯腰将她抱起,送到了他的总统套房,并叫来医生帮她清理中枪的伤口。
宁初安详的睡在床上,兰煜也陷入了沉思。
宁初麻药未退,一直沉睡到天亮,而同样,兰煜也坐在她床边,静静的呆了一晚。
等宁初再次睁眼,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熟悉不过的总统套房,简欧风格的装饰,无处不在都是富丽堂皇,这是谁的专属总统套房,宁初再清楚不过了。
看着肩上处理过的伤口,宁初苦笑,人生总是爱开玩笑,她如此的伤他负他,到车来还是兰煜救了她。
耳边响起一阵马桶冲水声,宁初抬眸看向洗手间,此时,走出来的人正是兰煜,两人对望,有一种千山万水的感觉。
看到兰煜身上的血渍,只是记得当时她倒在了兰煜的怀里,他衣服没换,这就说明,兰煜在这陪了她一夜,宁初低下头,惭愧地咽咽唾液。
头顶突然有一道黑色的人影笼罩,兰煜一句话没说,就直勾勾的盯着她在看,如此不避嫌,反而让宁初有点尴尬。
兰煜的大掌不温柔的将她的下巴抬起,他捏的力道并不小,而且带着一丝愤怒,宁初本能的反问,“你想怎样?”
兰煜冷笑,语气怪异的:“那时在S国的医院,我记得你醒来的第一句话,也是问我想怎样?”
兰煜的手指又加大了几分力道,语气没有过多的起伏,只是眼神尖锐的到把她剖开两半:“你是打算同样的戏码,在我身上用两遍吗?”
兰煜的冷嘲热讽,让宁初沉默,敢情兰煜认为她昨晚又在故技重施,兰煜用犀利的目光盯着她的眼睛在看,宁初淡然的推开兰煜的手,倔倔的回了三字:“我没有。”
“是没有吗?我当年也是没有猜到,你舍身救我的原来仅仅是个圈套?”
宁初没有说话,他又说:“你设下陷阱,让我一步步往里面走,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如今你又可怜兮兮的在我面前,上演这么一出的苦肉计,是不是又在密谋着什么宏图伟业,嗯,若里小姐,请你告诉我?”
若里,这还是兰煜头一次称呼她为若里,宁初没有接话,其实,她还能说什么呢,他们两人的关系,注定要背道而驰的,又何必浪费唇舌去解释。
兰煜的咄咄逼人,终归得不到宁初的的一句解释,这样的沉默,只让兰煜更为恼火。
此时,一阵门铃声打断响起,那是兰煜叫的客服服务,他随手扔了一袋衣服到宁初床上,而他却走到浴室换衣服,等他再出来时,已经换过了一身干净衣服,头发也稍微整理过。
一身的帅气在他身上浑然天成,大抵世界上,只有这么人一个人,让宁初百看不厌,但是兰煜的眼神早已没有了以往的温度,他冰冷的递来一张购物清单。
宁初接过小票,草草的看了两眼,上面罗列的清单,正是兰煜身上所穿的西装,还有她手上拽着的衣服。
他说,“你昨晚弄脏了我的衣服,赔我一套也是应该的。”
嗯,好,赔你,宁初的心里是这样想的。
“你手上的衣服,当然是你自己付款了。”
对,你说的对,我的衣服当然自己付。
“至于房费嘛,就算了,要一个女人出房费,好像也不是件很光彩的事情。”
宁初仔细想想,这还是兰煜头一次对她这般吝惜,想当初,这么值钱的地皮,说给就给,连眼都没眨,如今他的吝惜,让她心里落空。
人啊,就是这样,习惯了,就回不去了。
兰煜这样做,也于情于理,两人已经离婚了,难道还要对她这般好吗,算清楚一点也是应该的。
宁初拿起手机,才发现手机的电早已经耗光,宁初扬扬手机,“手机没电了,等会我转账给你。”
兰煜低头整理着他的袖口,他好平静的提了一句:“既然离婚了,就麻烦你有空,把结婚戒指还我一下。”
宁初没有说话,兰煜又补充了一句,“你应该没丢吧!”
“没丢,不过没在身上,改天我还你。”
兰煜摆摆手,“反正你留着也没用,你记得还我就好。”
客房又陷入了沉默,两人均没有说话,良久,宁初下了逐客令,“昨晚的事,谢谢你,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我想休息了。”
兰煜摇手,“不用谢我,你若死了,股份转让的事,也不好操作。”
宁初脸部微微抽搐,兰煜冷言冷语:“那股份可是我爸留给他儿媳妇的,这婚都离了,你觉得还在脸面,拿这么一大份礼吗?”
还以为兰煜会念及旧情,才会出手救她,没想到兰煜是怕她死了,股份不好操作……兰煜的薄凉,是她造成的吗?
那股份本来是拿来给施落作筹码的,如今施落已死,这股份也毫无意义。
她说,“等我伤好了,我就去办理手续。”
兰煜起身冷笑,“今天一别,都不知道何时再相见,我看你还是赶紧把名字签一签,免得大家都麻烦。”
兰煜从身后抽出一份协议,“这是股权转让书。”
直到宁初签下名字,兰煜满意一笑,“谢谢你的配合,那我就祝宁小姐,早日康复。”
宁小姐,早日康复,这几字听得好不舒服,随着套房的关门声响起,宁初倒头睡回床上,空气里飘荡着兰煜离开前说的话:“这套房,你可以选择继续留在这里,不过,接下来的房费,就麻烦你到前台结一下。”
宁初心里好像缺失了什么,连她自己也解释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的感觉。
接下来的几天,宁初依旧留在了套房里养伤。
不是宁初不想走,而是这里是兰煜的地盘,候业那边的人不敢在此滋事。
此时,房门有人敲响,腾玥派人送来了一份快递,宁初拆开快递,盒子装着的是一大串玫瑰,玫瑰里有一只录音笔。
他说,“十四年的等待,只要你愿意,我永远在原地等你。”
腾玥的执着,让宁初有一秒的触感,他的深情理应得到更好的爱。
记得腾玥第一次表白时,他的话仍犹言在耳,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时他说:“我会保护你,爱着你,直到永久。”
时过境迁,他从未改变,只是宁初却心有所属,宁初握紧手中的录音笔,心头满是复杂的情绪。
施落死后的第七天,宁初去坟墓上香。
那天,雨下得很大。
宁初撑着一把黑色雨伞,沿着弯曲小路向上走着,施落的墓碑前,矗立着一抹高大的身影,那人是候业。
宁初一路走到墓碑前,她将候业送来的一束白菊花轻轻挪开,将她手中的凤仙花放到了墓碑前,声音淡淡的:“师傅不喜欢白菊花,下次过来换别的。”
滂沱大雨中,两人各撑一把雨伞,静静的站在施落墓碑前,均没有说话,良久,候业说,“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有什么话,就当着师傅的面前说。”
候业没有说话,宁初转头问:“还是你根本不敢当着师傅的面,说出那些丑恶的事。”
“是没错,那些人是我派去杀你的。”
候业面不改色,就在当施落的墓碑前供认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