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刚露头。
和瞌睡虫斗争胜利之后,叶蓁紧赶慢赶的终于收拾好,跟着去瑞城的一行人牵着马往山下走。
过了最难走最陡峭的一段路,她就从挂在马脖子上的布袋里掏出点心。
补偿咕噜噜叫的肚子。
“东西太少就不给你们了,等到了瑞城,带你们吃大酒楼去。”
只有一个人吃,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大当家,您吃您的,我们刚吃了饭,肚子里饱得很。”
听的她脸上更是讪讪的。
哎,太疯狂,那个过度,昨晚睡得挺早,还是起不来啊。
想及此,她恶狠狠嚼着点心,没好气的斜了门神一眼。
都是这货害的。
更可气的,这货竟然神采奕奕,气血满满的样子。
牛没累死,地要不行了,哎。
悲剧。
一个眼神,褚元澈秒懂,只勾了勾唇角,“喝口水,别噎着了。”
“不用你管!”
小脾气闹的,褚元澈还是把水囊递过去,“路远着呢,吃饱喝足还有力气赶路。”
犯不着跟身体过不去,叶蓁就接了水囊,“要不是想看看那个刘员外的倒霉熊样,我才不跑那么远。”
“一个面目可憎之人,有什么好看的。”
“我就看看什么样的人,才能干出那么变态的事。”
“我还不知道你,肯定想看他成了阶下囚吓破胆的模样。”
灌了几口水,叶蓁就点头,“正解。看恶人倒霉,才能大块人心。”
随即,她就扭头看向刘喜几个,“刘员外倒霉了,你们想怎么出气?”
“军师不是说能让他流放嘛,那就挺好。老王八蛋脑满肠肥的,到了苦地方,有的罪受。”
“那是呗,没吃没喝的,听说流放的地方一般人受不了。就他,更得哭爹喊娘。”
“没准过不多久,就死那边了呢。”
“死了可不是便宜他,活着受罪才解恨。”
…..
一帮人竟然没有想上去棍棒相加,大大出乎预料,天生顺民,两年土匪当下来,竟然没改变。
叶蓁只能摊手。
撺掇人家去把人打个稀巴烂,好像有点影响她形象。
还是算了。
吃了东西,山路平缓的可以骑马了。
她也不会骑,只能窝在门神怀里。
两个人同乘一骑。
太阳高起来,越来越热。
幸好马够快,带着风,并没有那么难捱。
中间只在路边茶铺歇了一次,一路疾驰,一个半时辰的样子,已经进了瑞城。
很繁华,沿街店铺林立,街上马车、行人云集。
有些拥挤。
众人就下了马,牵着走。
刘喜他们路熟的很,也不用打听,三拐两拐的,直奔衙门而去。
离远了还摩拳擦掌,到了衙门前头,一个个腰杆都不直溜了。
一看就怂了不少。
这倒正和褚元澈意,留那几个在外头等着,他带着自家娘子径直过去。
衙役阻拦,事先备好的书信递过去,“交给你们知府,就说京城有人要见他。”
好大的口气!
衙役上上下下把两人打量一番,还是赔笑点头哈腰,“您两位稍等,小的这就去禀报。”
穿戴贵气逼人,女的还好,男的冷厉又不可一世,看着应该来头不小。
敢来知府衙门闹事的闲人,应该没有那么傻的。
衙役跑走了,叶蓁倒是奇了,“还挺好说话的,没盘问也没把咱们轰走。”
“人靠衣装,你穿那身布衣来试试。”
“人敬阔的,狗咬破的,可不是嘛。忙活半天拾掇自己个,值了。”
褚元澈压低声音笑,“衣裳都是我给你套上的,忙活的可是我。”
大庭广众之下,门神这货,就不能正经一点。
叶蓁心里嘶吼,脸上还不能表露,眼神警告微微一笑,“夫君,少说几句吧,省的累着。”
“没事,我体力好,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嘛。”
诶,叶蓁决定不认识这货。
视线飘走,观赏道路两侧建筑。
肯定气死了,褚元澈心里有数,抿唇低笑,“等办完了事情,咱们好好在城里转转。以前我来过,这里有一家做鱼面的,很独特。”
“鱼面?用鱼做的面?”
一听见吃就什么都忘了,褚元澈好笑的点头,“嗯,鱼肉做的面条。”
“鱼做成面条,肯定很好吃,一定要去试试。”
……
闲聊了一盏茶功夫,衙役气喘吁吁跑来了,谄媚的一张笑脸,“大人请您内堂去,小的给两位带路。”
褚元澈呃首,“好。”
衙役走在前头,叶蓁学着门神不紧不慢的跟着,心里疑窦丛生。
堂堂王爷来了,那个知府架子还真大。
要是她,早屁颠屁颠迎接来了。
不消片刻,被领到了地方。
知府大人正在内堂门口翘首以待,细看,可以看出他紧张的手指都有些哆嗦。
摆手让衙役下去,把人让进内堂,战战兢兢行礼,“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您赎罪。”
褚元澈也不理他,偏偏然坐到主位上去。伸手示意,叶蓁大大方方坐到旁边。
知府白白胖胖,快五十岁了,平日里爱热,心里一打滚,豆大的汗珠子穿针引线似的噼噼啪啪掉下来。
因为弯着腰,全都打在地上青砖上。
下雨似的。
叶蓁是心软,分对谁,眼见着一身官府的知府吓的都要瘫了,她还是看的津津有味。
胖的都要成球了,一看就没少刮民脂民膏。
这种人,吓死都活该。
一人噤若寒蝉,一人冷漠无言,一人袖手旁观,空荡荡的内堂气氛诡异的可怕。
直到那知府又累又吓有些摇摇欲坠,褚元澈才慢悠悠凉薄开口,“免礼。”
“…..谢…..谢王爷。”
瑞城知府,这才敢直起腰来。
心里还是突突个不停。
他一个四品官,堂堂王爷找上门来,可不怪事嘛。
上来就个下马威,板上钉钉的,绝对没好事。
进京述职有过一面之缘,各种传奇经历倒是听了不少,得罪这位,下场……
哎。
褚元澈也不让人坐,冷着一张脸挑眉,“本王路过此地,百姓对你诸多不满,就过来瞧瞧。你自己说说吧,都做过什么伤天害理助纣为虐的事。”
原来有人告了他的状了,知府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跪在地,脸色惨白没了人色,“回禀王爷,下官…..下官一向秉公执法,怕是、怕是那些刁民诬陷下官的。”
“奥,原来这样。你说你有理,他说他有理,幸好,本王最近闲的很,就在瑞城住一阵子,彻底查一查,好给你洗脱罪名。”
手指敲着桌面,褚元澈云淡风轻。
当上四品官,自然不是傻子,知府眼珠子叽里咕噜转了转,历时磕头如小鸡啄米,“王爷,王爷,下官从没收受过钱财。下官可以对天发誓,您也可以彻查。就算有人告,那也是有人打着下官旗号为非作歹,跟下官无关啊。”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你自然不用脏了手,自有你妻弟大包大揽。”,褚元澈凌厉的目光扫过去,直盯的跪着的人脊背生寒,“你读书人出身,许是你那个满身铜臭的妻弟撺掇的,本王此次来,就是来问个明白。”
句句带着他小舅子,知府还有什么不懂的,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顺杆爬,“王爷说的是,王爷真是明察秋毫。都是,都是他。其实下官也不知道他打着下官旗号做了多少事,哎,下官文人出身,没他那些油滑心思,名声被他坏了还不知道呢。”
甩锅甩的倒是挺麻利,叶蓁就撇嘴。
亲小舅子啊,说卖就卖了,眼睛都不眨一下。
倒是个识时务的,虽然冷血的让人作呕,倒是省了功夫。
褚元澈也就不饶弯子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本王也不难为你,往后不要再犯就是。至于你妻弟,罪大恶极,不能姑息。本王相信,你会秉公办理。”
不追究他,知府历时如蒙大赦,反正已经把人豁出去了,他是一不做二不休,连连点头,“王爷放心,下官一定重罚他。若是够杀头的,下官也会大义灭亲,绝不姑息。”
靠!
这货衷心表的也太无情了。
那副猪头的嘴脸,叶蓁懒得再多看一眼。
无情无义之人,褚元澈也不待见,怎奈事情没办妥呢。
手指敲击了几下桌子,跪着的人期待的目光里,他轻轻呃首,“本王信你。就是,上天有好生之德,砍头就算了,若是他罪孽深重,就发配苦寒之地赎罪去吧。”
“是,是,王爷悲天悯人,悲天悯人。”
明显冲着他小舅子来的,竟然不要命,这王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据他所知,这王爷也不是善男信女啊。
“借你的威名搜刮的钱财,查清了,你督办着还回去。还有一件,他肆意残害下人,逼着几十人做了土匪,这事,也要处理好。该补偿的补偿,该给人家正名的正名。”
知道的这么清楚,说着这么细致,不会是那帮低贱的下人告的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