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是名震西域的大法师鸠摩罗什。妾身有缘,曾于法师处管窥蠡测,已是受益非浅。此番入龟兹城,也是希望能再见法师天颜。若还能得法师点拨,妾身定可更具神算。”
我不知道罗什现在是什么状况,只能用这些段业感兴趣的话从旁打听。
“鸠摩罗什大法师之名如雷贯耳,段某亦知法师深解法相,善闲阴阳,心中一直神往。”
“哦?段参军还不曾见过法师?听说法师正在吕都督处,段参军应该能常见到啊。”我不动声色地观察他的反应。
他脸上有丝无奈:“段某何尝不想。只是听说法师正被吕都督所邀,留在宫中,寻常人无法见到。”
“妾身曾与法师有缘,若能得参军相助,见上法师一面,妾身定让法师为参军指点一二。”
“这,怕是不能。”他似乎很心动,却犹豫着,“段某只是小小参军,职位太低,无法得见。”
我失望了。此刻得到的消息只有他被囚王宫,到底吕光有没有逼他破戒,段业这样的级别,又不是氐人亲信,估计也不知道。
只好再向段业打探一些其它问题,得知龟兹城被攻破已经五天了,破城第三天白震就登基当了龟兹王。
可眼下也只能求段业:“段参军,不知能否派人送我去找鸠摩罗什法师的弟弟弗沙提婆?”
此时孤身出去,无异于羊入虎口。那些沿街抢掠的士兵恐怕不是我能应付得了的。
怕他不答应,神神道道地压低嗓子:“以妾身所学相人之术,观参军绝非池中虾蟹,参军身被磷光,日后定有番大做为。”
“此话当真?”他还真是迷信,脸上也是一副诡秘的样子,同样压低声音,“却是在何时何地,万望小娘子告知。”
为了让他愿意送我,吊吊他胃口:“参军若肯送妾身,妾身即回报谶语。”
谶纬在魏晋南北朝时期非常盛行,与儒学、玄学密不可分,其实就是很隐讳诡秘的预言。王猛为了让苻坚杀尽来降的鲜卑人,就利用谶纬让人四处散布“甲申乙酉,鱼羊食人”。苻坚仍然厚待慕容垂等人,但他超时代的民族政策没有奏效,王猛的这个谶纬惊人地准确。公元384年就是甲申年,这一年开始,前秦解体。鱼羊为“鲜”,虽然苻坚是被羌人姚苌所杀,但前秦最终的覆灭,正是在鲜卑人声势浩大的复国运动中。
段业会亲自护送我,实在是这时代谶纬的力量强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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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书 沮渠蒙逊载记》中关于段业的记载:“段业,京兆人也。博涉史传,有尺牍之才,为杜进记室,从征塞表。儒素长者,无他权略,威禁不行,群下擅命,尤信卜筮、谶记、巫觋、征祥,故为奸佞所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