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我,一字一句说得极慢:“艾晴姑娘,我儿子将你当成佛陀使者,满心敬爱你,宁愿声名受损也不肯与你保持距离。可他现在对男女之情尚是懵懂,一旦明了你是以女人爱慕男人之心爱着他,他该怎么办?又该如何待你?还是说,你其实是遵佛陀之命来考验他?你非要让他落入一个两难选择的境地?你非要打开他心中从未触及的欲望么?”
我猛地站起身退了两步,绊到矮凳,差点摔倒。我狼狈地站稳身子,想要辩解,几次张口却说不出话来。什么不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思,什么不求长相厮守,我根本就不能对他起任何心思,否则,都是置他于不义。我连……偷偷爱他的资格都没有!
门外传来一声响,似是什么东西倒地。我开门往外看,原来是一柄倚靠在墙边的扫帚倒在地上。我心神混乱地走回,又听得罗炎说道:“艾晴姑娘,你可知弗沙提婆对你也存了另一番心思?”
我烦乱地摇头:“我……对不起,国师,我没想过要招惹他。”
罗炎叹息:“那就是他一厢情愿了。你心地善良聪明灵巧,我很希望你能做我儿媳。只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是罗什。他既已献身奉佛,日后还要将佛法传播到中原,身上肩负着如此重任,再不能容一个‘情’字在心头了。”
我浑身震颤看着罗炎,他停下喘息片刻,哽咽着说:“看看我与耆婆,你便能明白,未来你将会面对什么。”
耆婆与罗炎,我与罗什。是啊,多么相像。我禁不住想笑,笑出的却是泪。
闭一闭眼,他疲倦至极,嘴角有丝颤抖:“艾晴姑娘,莫要再走我们走过的路……”
我看着他的眼,说得缓慢而清晰:“国师,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再让你为难,不会再扰乱他的心。等我的事情一了,我会马上离开。”
他期许地看向我:“那你何时能走?”
我愣住,这么急?
“艾晴姑娘,我不想赶你走,却不得不希望你尽早走。”
我苦笑,告诉他走之前我须得拿回麻醉枪。这并非是我寻找借口死乞白赖想留下,而是这件事真的很重要。
当年那桩公案罗炎也知晓内情,他沉思片刻看向我:“若我能帮姑娘拿回这东西,姑娘能否答应我即刻就走?”
我在他榻前缓缓跪下,举起右手发誓:“国师,艾晴向您起誓,一旦拿回法螺,立刻离开龟兹,绝无半刻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