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明白的是,为何耆婆见到小儿子也一样的淡然。她此刻更应该搂着儿子大哭吧?我刚刚分明看到她伸出手想抱儿子,却又生生忍住了。即便那几句不咸不淡的对话,可眼里仍泄露了对小儿子浓浓的思念之情。难道出家了就要割弃亲情么?可同为奉佛之人,罗什见到父亲和弟弟却很激动。
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这一家子这么古怪?
欢迎仪式进行了半个多小时,鸠摩罗炎向白纯提出让母子俩回家去住,耆婆却说她和罗什已经出家,再住国师府不妥当。罗炎难掩失望,却依着耆婆之意,将母子俩送到王新寺。
我正犯愁该到哪里安顿,不想罗什早就为我安排好了。他向罗炎介绍说我救过他,现在正教他汉文。罗炎极诚恳地邀请我去国师府住下,这样罗什每天晚课后可以到我这里学习。
至于去中原汉地,罗炎答应会为我联络好。此时已经入冬,下雪阻路,商队已停止前行。我要走,也得等明年开春。我倒也不急着离开,刚到龟兹,还没开始考察工作,梵语也只学了个半瓶醋,有人愿意免费供我吃住,我自然乐得接受。
于是,我在龟兹国师府里暂时落下了脚。
一家之长鸠摩罗炎非常慈祥,学识极高,待任何人都是彬彬有礼。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很像我的导师季教授。两人一个是汉人,一个是印度人,长相肤色完全不同,鸠摩罗炎可比季教授帅多了。可那股子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儒雅气度,甚至轻声细语的讲话方式,却极为相似。要是我们学校里有像他这样气质优雅的教授,估计全校女生都会选他的课,连走廊里也站不下。
他对我极为放心,从不过问我的教学方式,并且在罗什夸奖我教导有方后又送来一个学生。可我收服这个新学生的过程却并不顺利。
那晚罗什带着弗沙提婆来拜见我,小家伙噘着嘴极不情愿:“我早就会说汉文,不用再学了。”
罗什板起脸来:“不许胡闹。难道要让我去跟父亲说,你才肯听话么?”
小屁孩沉着脸扭过头去,看来这世上最让他敬畏的人就是鸠摩罗炎。
我友善地向他伸手做握手状:“我叫艾晴,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