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悦耗费了周嘉鱼大部分的力气,他很快变得昏昏欲睡, 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就这样沉沉的睡了过去。
若此时林逐水能看见周嘉鱼的表情, 定然会发现他的嘴角挂着笑容, 满面幸福的模样。
周嘉鱼的这一觉睡了很久,醒来之后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哑着嗓子说:“我睡多久了?”
祭八站在龟壳上哼着歌儿:“几个小时,下午吃晚饭吧。”
周嘉鱼从床上坐起来,感觉自己手软脚软, 浑身都没力气,不过他还是挺搞笑的, 说:“我好高兴啊, 我做了个梦。”他说到梦的时候脸蛋红扑扑的, 鼻间上带了点汗水, 眼角眉梢之间都是喜悦。
“梦到什么了?”祭八心想你最期待的事情都实现了,还有什么特别高兴的事儿么, 这么一脸刺激的模样难道是做了春梦?
然后祭八就听见傻乐的周嘉鱼说:“我梦到先生和我告白了。”
祭八:“……”
“他还夸我可爱呢。”周嘉鱼说, “不过我一个大男人可爱是不是哪里怪怪的?”他一边说, 一边穿衣服, “这梦境太真实,我差点都以为是真的了。”
如果这会儿周嘉鱼在看着祭八,大概会发现他脑子里的小鸟如同雕像一般的凝固了。不过他这会儿急着穿衣服下楼,也没去管祭八的表情。
祭八如果有张人脸,那么此时他的脸肯定整张都憋得通红,但奈何没有, 所以它差点把自己活活憋死:“周嘉鱼,如果你能回到过去,我必须给你一个诚恳的建议。”
周嘉鱼说什么建议。
祭八说:“我建议你在上高中的时候找个机会早恋……”
周嘉鱼听得莫名其妙的。
他噔噔噔的下了楼,看见楼下已经摆了一桌子的好菜,看菜的品质肯定不是这一屋子的人做的,估计是林珏叫的外卖。
“罐儿,你醒啦,感觉身体舒服点了没?”沈一穷正拉着小纸人他们在打斗地主,看见周嘉鱼下楼,开口问了句。
“好多了。”打针吃药,又睡了一觉,周嘉鱼感觉自己神清气爽,又充满了力量,特别是在睡觉的还梦见了那么美好的事。
“那你先吃点东西吧。”沈一穷说,“桌上的都是师伯给你定的,说要给你补一补。”
周嘉鱼点点头,本来也有点饿了坐到桌边。
桌上的饭菜都是适合病人吃的,口感温和,又很补身体,周嘉鱼心情好,连带着饭量也补大了许多,哼着小曲儿往自己的嘴里塞着米饭。
祭八说:“周嘉鱼,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你做好心理准备。”
周嘉鱼听见祭八语气如此郑重,随口说:“你这么严肃做什么,难不成你要告诉我先生真的和我告白了?”
祭八:“????”
周嘉鱼说:“这个玩笑太假了,我自己都知道自己烧糊涂了。”
祭八眼睛瞪的溜圆,气得连舌头都伸了出来,一副快要背过气的表情。
周嘉鱼被它这狰狞的模样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叫了声:“祭八,你没事吧?”
祭八说:“周嘉鱼——我必须认真的告诉你,林逐水真的和你告白了,你不是在做梦。”
周嘉鱼闻言哈哈大笑,说这玩笑都被我猜到了你就不能换一个么?
祭八陷入了沉默。事实上它如果现在有实体的话,可能已经冲上周嘉鱼的脑门顶上一顿乱啄,想把这傻子给啄清醒。
周嘉鱼笑眯眯的吃着饭,旁边打牌的沈一穷看见了问他怎么心情这么好。
周嘉鱼说自己做了个美梦呢。
沈一穷说你梦到什么了?
周嘉鱼说梦到自己喜欢的人了。
沈一穷听见这话一下子坐直了,眼睛里闪着星星,说你喜欢谁呀?
周嘉鱼瞅了他一眼,说你猜啊。
沈一穷说你喜欢我吗?
周嘉鱼说时间不早了,你洗洗睡吧。
之前周嘉鱼睡觉的时候沈一穷怕小纸人打扰到周嘉鱼,一直抱着它,这会儿小纸人总算是又能爬到周嘉鱼的脑袋顶上和他亲热。小纸人撸着周嘉鱼脑袋顶上的毛,周嘉鱼撸着怀里的黄鼠狼,整间屋子里充满了快和又温馨的气氛——除了周嘉鱼脑子里已经气得开始拔自己毛的祭八之外,一切都是那么安宁祥和。
林珏从外面进来,说她把谭飞星送到林家去了,林逐水已经收满了弟子不能在多收一个,谭飞星虽然年纪大了点,但好在天赋卓越,肯定进入这行以后也是大家抢着要的。
“他一个人能撑这么大也不容易。”林珏道:“通常能看见脏东西的人也容易吸引脏东西,没人保护是很容易出事儿的,估计是因为那片地方住了条龙,才压下了那些邪气。”
说到龙这个字眼,林珏的表情莫名的有些不自然。
周嘉鱼和沈一穷都看见了,都没有提,继续假装认真做自己的事。
吃完饭,又去园子里溜达着转了一圈,周嘉鱼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准备睡觉。谁知道他进屋子时,却看见一盏漂亮的琉璃灯摆在自己的桌子上。
这琉璃灯周嘉鱼很熟悉,是沈一穷当时在叶家拍卖会上拍下的那一盏,周嘉鱼看见这灯上面插了一柱短短的熏香,正在缓慢的燃烧。这熏香的香气周嘉鱼很熟悉,就是林逐水身上独有的那股子檀香气息,灯旁边还压了一张白色的纸条,上面是钢笔写下的漂亮字体:赠周嘉鱼。落款则是林逐水。
周嘉鱼知道这灯的价格,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么贵重的东西他不能要,不过现在天色有些晚,去找林逐水好像不太合适,周嘉鱼便想着明天早晨再和林逐水解释一下,拒绝这份太过贵重的礼物。
不过虽然灯不能要,但熏香周嘉鱼还是喜欢的,特别是这股和林逐水如此相似的气息,让周嘉鱼有种他在林逐水怀抱之中的错觉。
“好好闻。”这香似乎有安眠的作用,周嘉鱼躺在床上很快就合上了眼,这一晚睡的极为憨甜还梦到了一些很是暧昧的画面,搞得周嘉鱼第二天早晨一起来就偷偷摸摸下楼洗裤衩去了。
一大早起来,周嘉鱼就看见祭八羽毛凌乱的躺在乌龟壳上面,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他吓了一跳,洗着自己的裤衩发问:“你怎么了,祭八?”
祭八说:“你昨天晚上梦到什么了?”
周嘉鱼哼哼唧唧:“喜欢的人……”
祭八说:“你就不能直白一点吗?还喜欢的人?你喜欢的人是谁还需要打哑谜?我可是你脑子里的鸟。”
周嘉鱼老实道:“好嘛,我梦到林逐水了。”他洗着裤衩又乐了起来,“我梦到他又和我表白了,还亲了我。”
祭八心态彻底崩溃,它说:“所以说我现在如果告诉你林逐水和你表白不是在做梦,你不会信我对吗?”
周嘉鱼说:“哇,你太过分了吧,这种玩笑谁会信啊。”
他说完这话,就看见祭八疯狂的把自己的脑子往乌龟壳里面钻,一副要和乌龟同归于尽的模样。周嘉鱼被吓一大跳,连忙问他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想不开。
祭八说:“别和我说话!!”
周嘉鱼怀疑祭八青春期到了,不然情绪怎么这么大起大落的。
到了午饭时间,周嘉鱼照例去给林逐水送饭,本来看他身体不舒服沈一穷想陪他一起,但是周嘉鱼却拒绝了。毕竟如果让沈一穷看见了林逐水送他的琉璃灯,他怕沈一穷会多想什么。
周嘉鱼提着菜篮子,到了林逐水的门口,还没敲门,面前的木门便开了。
林逐水站在门口,道:“进来。”
周嘉鱼进了屋子。
林逐水没和周嘉鱼说话,直接进了书房,他似乎正在画什么东西,桌子上摆着颜料和画卷。
周嘉鱼站在门口没往太里面走,把饭菜摆在旁边的桌子上后,叫了声:“先生。”
林逐水说:“以后叫我名字就好。”
周嘉鱼一听就愣了,林逐水为什么会说这句话,他有点不明白,不过叫林逐水名字的总是有些不习惯,他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大着胆子道:“可是……我还是觉得叫您先生比较合适。”
林逐水手中的笔顿住了,他微微偏了偏头,眉头蹙起:“也不用称呼我为您。”
周嘉鱼心中惴惴不安,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林逐水态度大变。
他觉得今天的林逐水看起来有些怪怪的,不过他来这里的重点不是称呼问题,周嘉鱼把那盏漂亮的琉璃灯从篮子里取了出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摆放在了桌子上。他道:“先生,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林逐水直接放下了笔,他的下巴微微扬起,嘴唇也抿出一个不太愉快的弧度。
周嘉鱼看见林逐水明显不太高兴,赶紧道:“先生,您……”他本来是想说您,但又想起了之前林逐水的话,赶紧改了一种说法,“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灯我真的不能要,太贵重了。”
“为什么不能要?”林逐水转过了身,语气有点冷。
周嘉鱼被林逐水的表情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自己的拒绝会让林逐水的反应这么大,以至于有些措手不及:“我只是怕自己把灯弄坏了……”
“你后悔了?”林逐水问了句周嘉鱼没明白的话。
周嘉鱼看了看灯,又看了看林逐水,不知怎么的心底就有点发虚,林逐水的表情太冷了,简直像是凝固的坚冰,让周嘉鱼不由生出瑟缩之意,他说:“先生……”
“拿走。”林逐水说,“不想要就拿去扔了,不必还给我。”
周嘉鱼咽了咽口水,从这句话里,周嘉鱼终于清楚的意识到,林逐水的确是在生气,而且正处于一种很非常非常生气的状态。
周嘉鱼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怕林逐水一怒之下把灯真的扔进了垃圾桶,于是拿着灯慢慢的往外走。
“周嘉鱼。”在他快要出门的时候,林逐水突然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