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识沐国公府邸的马车畅通无阻奔驰在京城的街道上,路上行人或是达官显贵,纷纷避让开去,来给太后娘娘贺寿的番邦使臣见到马车上插着的黑红旗帜,纷纷弯腰脱帽致敬。
沐国公生出个战神一般的少将军,同他们交战从来没有败过,虽然他们国家总是输,他们面上无光,只能臣服帝国,少将军是导致一切的真凶,可是他们仍然敬佩战无不胜,锐不可挡的少将军。
玉门关那一战更是让他们发自内心的佩服以弱胜强,打破重围反败为胜的少将军。
正因为有铸就英明的少将军存在,他们这些人才会来帝国朝拜,轻易不敢再开启战事。
少将军还活着,同帝国交战当慎重啊。
见到使臣一反常态般变得谦卑,陪同使臣的朝廷官员松了一口气,这些人异常难缠,其中有几个王子要求极多,态度言辞倨傲。
当日皇上主张让沐世子负责接待番邦使臣,内阁大学士以武将不适合为由婉拒皇上的提议,负责接待的文官在这些使臣面前吃足了苦头。
“真应该听皇上的。”有官员小声议论,“看他们对沐国公战旗鞠躬,那副谦卑的模样,当浮三大杯。”
“你不知道最后改变主意得是皇上,如今皇上的诏书,内阁大学士轻易不敢封还。”
礼部侍郎显然更接近中枢,消息灵通,不是内阁大学士不赞同,皇上才改变主意。
紧跟礼部侍郎的人小声道:“皇上说,让沐世子接待使臣,显得帝国很重视他们似的,沐世子是当世将星,不得轻易使用。”
礼部侍郎斜睨说话的人一眼,真是个眼睛不亮的下属,这话就算是事实,能当众说出来吗?
好似他们成了无关紧要的人,捏在一起都没沐世子脸面重要。
说话的官员自打嘴巴,干笑两声道:“有沐世子在,咱们腰杆也硬气几分。”
一群绿袍补服的官员这一会儿倒是刨除文武成见,一起点头,今日碰到沐国公马车,想必这些桀骜不驯的使臣和王子们能老实上几天,顺利熬过太后娘娘寿宴,就可让这群王子滚蛋了。
避让沐国公府马车的勋贵见到番邦使臣行礼后,最先感到骄傲,随后深感沐世子的威名深入人心,最后想到家里不成器的儿子,感叹一句:
“生子当如沐世子啊,家里的孽障但凡有沐世子一分本事,我也不用再操心后继无人了。”
京城书院一事虽然让沐世子名声有损,可毕竟他战功卓著,威名如雷贯耳,朝廷上多是认为沐世子旧伤未愈才同慕婳战成平手,在勋贵大臣们眼中,沐世子的地位并未下降多少,仍然是国之柱石,帝国之壁。
马车中,沐国公并未因得到尊荣而露出任何愉悦,反而越发显得沉重苦涩,他有气无力般靠着松软的垫子,眼袋耷拉,拿起随身携带的经文默默诵读。
经书的书页因时常翻阅已经破损起毛边,经文他早已经倒背如流,可他还是会把经书随身携带,看着经书诵读,仿佛这般做能减轻一丝的罪孽,摆脱几分噩梦纠缠。
“父亲,酒铺到了。”
庶长子沉稳声音传来,沐国公合上经文,整了整衣襟头冠,慢慢闭上眸子,等他再张开眸子下马车时,已经没有方才的垂垂老矣之态,瘦削的身体笔直挺拔,宛若山岳一般沉稳。
慕婳顺着垂下一半的帘子看过去,沐国公除了两鬓比记忆中斑白和眼袋大了一点外,其余同最后和他道别时没有任何区别。
许是京城水土不服,或是朝廷上争斗耗费他的心力,慕婳觉得他的精神不大好,远不如她记忆中旺盛。
以前他经常把她叫去大骂一顿,一点点小事,他都会大发脾气,说她不孝顺,说她没有心,只听她娘的话,一味顺从兄长,却不肯提携庶兄……开始她会解释几句,渐渐发现他根本听不进解释,她也就不再白费口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