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荣村到上海的时候是8月底,欧洲大陆上普鲁士和法国还在酣战,英国议会在讨论是否要组建远征军。
徐荣村能否调停成功,有可能决定英国是不是要发动第三次鴉片战争。
但他调停的方法,却非常的不正式,他一到上海,就拜见了李秀成。
此时李秀成还在上海,攻克上海之后,他留在这里坐镇,让士兵休整一番之后,已经开始发动对太仓的攻势了,打下太仓州下的宝山等县,才是将清军完全赶出长江以南,不将左宗棠赶走,上海就不够稳固,加上洋人从中捣乱,这里就不能成为李秀成源源不断的财源。
“上海去年进口总值4975.10关平两,出口总值3537.24万关平两,总计八千多万两。我大明去岁也不过此数,一个上海抵我大明一国。”
徐荣村一边喝着李秀成的西湖龙井,一边跟李秀成介绍着上海的经济情况。
李秀成不关心这些:“你就告诉我,我一年能拿多少银子?”
徐荣村笑道:“那要看九千岁怎么做了。”
李秀成哼道:“怎么做能拿到银子,就怎么做!”
徐荣村叹道:“守着上海这么一个金库,怎么都能拿到银子,只是多少的差别罢了。”
李秀成不耐烦:“那你给我算算,我最多能拿到多少?”
徐荣村道:“以我大明的法子,能拿到三千万两!”
李秀成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去年一年,整个太平天国的岁入不过如此,那还是穷刮地皮的结果,什么关税、地亩税加起来才这么多,而且主要还是收老百姓的地丁银,一个上海,不用刮地皮,每年就能让天国库入翻番?李秀成有些不信,他打上海当然是因为上海有钱,但他也知道,清廷在上海能拿到的关税,也不过几百万两而已,他怎么可能拿的比清廷多。李秀成可是做好少收一点的打算的,毕竟一场仗下来,洋商跑了一大批,税收自然要少。
“大明的法子,是什么法子?”
李秀成不由问道。
徐荣村道:“我大明几年前开始重课鴉片关税,税比高达三倍之货值,内征鴉片烟馆,更是高达五倍货值。”
李秀成点点头:“那是八倍了!”
他知道鴉片烟贸易大,上海进口中鴉片是主要的,占了七八成。
徐荣村摇摇头:“是十五倍!”
关税跟鴉片烟馆的营业税可不是相加的关系,而是相乘的关系。
李秀成又是一惊:“那还有人吃的起烟土?”
翻了十五倍,那鴉片就成了天价了。
徐荣村点头道:“抽烟的人自然少了,但还是有人抽的起的。以前我大明年购洋烟多达两千万两,这才几年,进口洋烟不过两百两上下了,但从中抽税却高达三千万两。倒是我大明第一大税。”
李秀成有些担忧:“那么说,如果上海开征重税,洋烟岂不是也要少?”
徐荣村点点头:“自然是要少的。但洋烟有隐,一些人总是戒不掉的,穷人少抽一些,有钱人还会抽。税却会增加不少。去岁鴉片货值最少两千八百万,就算减少九成,也有三百万上下,课以十倍之税,也有三千万两。”
“十倍?”
李秀成皱起眉头。
徐荣村道:“关税到不需要这么高,关税太高就有亡命徒犯境走私。我大明这两年可是深受其害。但鴉片馆也可课税。听闻天京鴉片烟馆众多,相比不比我大明差分毫。”
这些鴉片烟馆才是李秀成皱眉的原因,因为这些烟馆基本上都是各个王爷开的,太平天国整体虽然穷,但却有一大批暴富的人群,几千个王爷,还有跟这些权贵勾结的奸猾巨商,利用特权攫取财富的速度,简直让人惊奇。
可是这些人的烟馆能征税吗?哪怕不是王爷开的,背后往往也都是各个王爷,尤其是洪姓王爷可是其中的大头,真正那些在外领兵的王爷,反倒少一些。
“就收关税!”
李秀成斩钉截铁的说道。烟馆他是动不了的,按照道理来说,那些烟馆根本就不该有,太平天国至今的律法中,贩卖鴉片都是点天灯,跟洋人签订的贸易条约中,也从来不承认鴉片贸易合法,他们倒是在清廷和大明三国中,唯一一个官方禁烟的政权,可惜的是,官方强硬禁止只流于表面,反倒是让那些敢将走私做的比正当贸易还大的王爷,大发横财。
徐荣村对太平天国内部还是不够了解,不知道这些情况,他只知道李秀成是九千岁,这几年大权独揽,既然他非要开征巨额关税,那就由他了。
点点头道:“九千岁既然要收关税,那就收关税好了。只是强征十倍关税,走私势必不能禁止,怕是每年能有两百万走海关就不错了,十倍之下最多两千万关税。”
李秀成点点头,两千万也不少了,问题不在多少,而在于这些钱是给他李秀成的,他这几年之所以跟大明合作愉快,除了知道大明实力强大,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大明在宁波收取的关税,都是按照正规渠道交到他主掌的天国政府手里,而不是经过那些王爷。这跟满清依赖英国人把持的海关一个道理,钱一旦过手本国的官员,基本上就没几个了,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那海关就交给你们大明,收税的事情我不管,我只管钱的问题。”
李秀成道。
徐荣村这才说道正事:“上海怕是没有宁波那么简单。恐怕我大明收不得这个税。”
李秀成皱眉:“这是为何?”
徐荣村叹道:“英国人不会答应的。”
李秀成哼道:“莫非你大明还怕洋人?”
徐荣村道:“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