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后窗下,某暗卫手下再次听完全程壁脚,再次热泪盈眶。
七皇女义薄云天,小吴太医至情至性,人间果然处处有真情!
手下正大发感性,不防头顶一黑,无声落地的大绿叶看着婆子尸身,若有所悟,“原来如此。”
手下腋下一紧,夹牢死尸抬眼对视,输人不输阵,“兄台好身手好耐性,想来早已察觉墙外有人了?”
大绿叶掏出竹哨,灵光闪现,“这竹哨难得,该是念八姑娘遗落的,却不该是念八姑娘能有的。七皇女会来绣楼,你会出现在这里,因由在徐大姑娘身上。我猜,竹哨不止一个。多半是太子妃给念八姑娘和徐大姑娘的。”
说着将竹哨一丢,“你不必多说。太子妃若是有心害七皇女,你岂会又藏尸又藏身在此守候?”
手下不止很感性,还很自来熟,袖起竹哨拍拍大绿叶的肩,“兄台高才,在下佩服!既然兄台事事明白,怎么脸色还这样难看?我家堂弟的表弟思慕表哥家的表姐的表妹而不得也是这么个表情!”
大绿叶没被绕晕,看着自顾傻乐的手下神色怔怔,从来尽忠尽职的人竟脱口道:“我想喝酒。”
手下击节大赞,“今儿所见所闻,确实当浮一大白!”
二人一拍即合双双翘班,早已离开的七皇女则和大宫女双双飘回听雨轩,正听见姜四夫人的娘家人高声质疑,“娘娘当真叫人好找!更衣更了半天不说,还闹得满院鸡飞狗跳!娘娘究竟去了哪儿做了什么,实在难叫人不好奇!”
衣饰一新的念浅安表示赞同,一脸好奇,“哪来的鸡哪来的狗?谁是鸡谁是狗?这位夫人又吠又跳,难道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兽披着画皮鸡狗同体?”
站姜家的齐齐一噎,纯吃瓜的齐齐一乐:姚氏骂人泼辣,太子妃骂人又毒又有文化,还是念家祖坟的风水养人!
“媳妇儿别闹。”楚延卿妇唱夫随,声线先是带笑后是沉冷,“我媳妇儿究竟去了哪儿做了什么,谁好奇谁来问孤便是。我媳妇儿先回车辇更衣又流连别院风景,自始自终孤都陪伴在侧,又是孤亲自送回来的,不知诸位的好奇和疑惑可解了?”
他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俊挺身姿投影梢间门扇,若浅若浓。
一声声我媳妇儿好肉麻,一声声孤好骇人。
众人不由一静,这才惊觉听雨轩内不见半个姑娘家,想来是因太子到来一早避开了。
姜四夫人的娘家人硬着头皮张嘴,想说夫妻内人不足为证,却被一道温和女声抢了先,“王府别院的风景确实别致,我和母亲也看住了脚。半道遇见殿下娘娘,有幸受邀同游方知娘娘博览群书,连路边野花也叫得出名字。”
魏二少奶奶扶着陈氏轻言慢语,余夫人接过话茬,笑容快慰口吻爽利,“要不怎么说人和人的缘份最难说呢?亲家母和小女沾了殿下娘娘的雅兴,我却是沾了小女的光,也有幸陪殿下娘娘走了一程,当真不枉今日来这一遭。”
念浅安闻言笑眼一弯,“哪里哪里,彼此彼此。”
表面很谦虚,内心超酸爽。
魏母对她第一印象不好,别说相谈甚欢了,话都没说上两句。
倒是余夫人重修母女情心情倍儿好,左右逢源相当健谈。
一路恰柠檬的滋味,不提也罢。
她边酸边偷瞄魏母,陈氏则笑而不语,一来谨记魏无邪的叮咛二来不欲多事,任魏二少奶奶余夫人陈述事实,半句不提旁的。
众人又是一静:魏余两家本是姻亲,握手修好有可能。但东宫、魏大都护、余首辅代表的是当朝三大新兴势力,互做伪证突然抱团,那不可能!
如此还不足为证,何以为证?
纯吃瓜的拍拍臀部散了,站姜家的想散却晚了,安和公主拦下姜四夫人的娘家人,笑比不笑更瘆人,“我的女儿找着了,该去瞧瞧姜家的儿子料理得如何了。”
裴氏和徐氏对视一眼,身边妈妈丫鬟有意无意地夹裹住姜家一系。
安和公主从女儿身边路过,凤眸斜睨嘴角翕合,“下不为例。”
其中深意,听得念浅安恨不能摇尾巴,刚想卖个萌撒个娇,身后惊叫声乍起乍停。
传自听雨轩正堂后方,起得尖锐停得突兀。
“没事儿,没事儿!”去绣楼请安和公主的管事妈妈再次现身,“不过是小丫鬟经不住事儿,见王妃晕倒吓着了乱叫呢!惊扰诸位了,今儿招待不周,奴婢代王妃给诸位道恼了。王妃有话,命珥郡王妃送十皇子、十一皇子回宫,请太子妃、尚郡王妃多留一步。”
笑微微安抚完,眼泪说来就来,“王妃睹物思人,想起过世的小郡主哀伤过度昏阙不醒。如今这里里外外,太子妃身份最贵重,尚郡王妃关系最亲近,少不得劳烦二位留下坐镇,帮着分派车马送客……”
并没有被安抚到的众人:这位妈妈演技不咋地,话也说得狗屁不通。
康亲王妃就没出过听雨轩,哪只眼睛睹着绣楼了?
就算开天眼睹着了,人都晕了还能交待这么多话?
这是真出事儿了。
还涉及东宫和尚郡王府。
众人掂量一回轻重,又见安和公主一行的背影飘得老远,当即装聋装傻纷纷告辞。
方氏踩姜家捧儿子,扬眉吐气过足嘴瘾,被大小方氏半劝半架着拖走也无二话。
扶着徐之珠的丫鬟却有话说,“姑娘,我、我们之前是不是做错了?”
徐之珠摇摇头,“母亲教导珠儿的话,真是句句金玉良言。不是我们做错了,而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她若有所思,边轻声安抚丫鬟,边目不斜视地和七皇女擦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