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姚楚才开始说起正事来。
“粮草仍旧是从蜀中调拨,蜀地的赋税……不要再加,把往年的那些存粮拿出一部分,剩余者不得妄动。”
杜子然忧心的皱眉:“军饷不够用了,不从蜀地加赋税,莫非要从别地调拨?”
蜀中是姚楚的大后方,内部早就形成了一个小王朝,百姓上交赋税,生活虽然难一些,却能在乱世里享有安乐,而姚楚打下的其他地方却没有那么稳固,往往都是些被酷吏压榨已久的穷乡僻壤,暴民推翻酷吏起义,又被他武力镇压,但暴民的种子却在百姓心中埋下,想从那些地方收税,比登天还难。
姚楚道:“蜀中的赋税已经快是前朝的一半,我们不能做的比前朝更过分,如果是那样,我们起义和不起义,又有什么区别?”
他深吸一口气,难得的有些示弱:“子然,你最是聪明,想想办法,不能再加税了。”
杜子然轻声道:“主公,若是如此,只有……以战养战了。”
雁门关临近前朝军镇,若以雁门关为据点向内推进,不断开战,获得的物资将是赋税的几倍,然而这也会打破姚楚苦心经营的平静。
姚楚握了握拳,看向杜子然:“你让姚儿跟你去蜀中,是不是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
一旦开战,姚楚是无暇分心去管姚浅的,只有把她安置在蜀中腹地,那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杜子然看着姚楚,静静的说道:“方会照顾好小姐,等着主公,百战归来。”
姚楚伸手,按在了杜子然的肩膀上,他一字一句的说道:“照顾好她,如有必要,杀了那个赵拓。”
杜子然点点头。
……
离开的那天,雁门关下了很大的雪,漫天的银白遮盖了视线,直到上了马车,姚浅才缓过来,她自己是没有雪盲的,不过这个身体营养不良久了,就不能长时间看雪。
姚楚给她准备的马车是他一贯不喜的奢华,外面看着还好,一进里面,一股温暖的气息迎面而来,姚浅原本以为是放了炭盆,但是找了半天也没发觉炭盆放在那里,那热气里也不带一丝炭火气,反而温暖的就像是春天一样。
马车四壁细细的铺了羊羔皮,姚浅的靴子几乎都不忍心踏上去,见婉儿惊喜的脱了鞋踩上去,她才土包子一样跟着脱了靴。
脚底接触上柔软的羊羔皮毛,一阵熨帖感从脚上传到头皮,姚浅忍不住叹息一声。前面的座位是供人坐着的,边上有用来解闷的小玩意和七八本话本,满满的堆在小几上,抽屉里有茶具,点心,而对面的座位则是折叠起来的,放平之后,是一张柔软的床榻。
姚浅张着嘴,东看看西看看,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劳动人民的创造力,如果她没猜错,她穿越的世界是按照时间发展规律来的,这个末路的大宁王朝正是上一个世界的数百年后,按照现在的说法,她就是个几百年前的老古董。
婉儿显然要见多识广一些,她张着嘴半天合不拢,良久才感慨道:“军师对小姐真是用心……”
姚浅看向她,眉头挑了挑:“这,是杜子然做的?”
婉儿捂着唇笑得花枝乱颤:“正是呢,虽然是主公吩咐的,但是军师是什么人?他若不愿意花心思,只管甩手给旁人便是,可见他真的对小姐上了心呢!”
旁边几个美人侍女纷纷露出赞同的神色来,看着姚浅,满满都是艳羡。
对于自家一个团的迷妹,姚浅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哭。
“小姐,该启程了。”
杜子然清越的声音从马车帘外传来,姚浅没说话,婉儿替她应了一声,顿了顿,马车微微动了一下,平稳的向前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