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里，其他的人都已经走了，只有纪林霄还有仍然还躺在手术床上的乔妤好。

此时此刻，他们两人都没有说话，整个空间里都弥漫着一股沉重的静谧。

纪林霄颤颤地轻吸了一口气，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叠方帕，轻轻地擦拭着乔妤好的额头上的汗。

乔妤好浑身一颤，条件反射性地就想要躲。他轻摁着她的肩膀阻止她动，“你额头上尽是汗，我……给你擦擦。”

他的声音很轻柔，压抑与克制中又带着哄慰。

“……”乔妤好抿紧了唇，心绪早已是起伏万千。她张了张嘴，很想问他不是说恨死她、一眼都不想看到她、也不会再见她的吗，又怎么会过来。但话到嘴边，她又忍了回去。

现在说那些又有什么意思？

看着乔妤好那毫无血色的唇，纪林霄狠狠地闭了闭眼，待再睁开眼时，眼里已经泛了红。

“我来晚了。”他说得很平静，音调却并不平稳。

乔妤好还是没有吭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刚经历了那么一场折磨，还是因为他会跑到这里来，或者是因为她现在确实是没有那个力气，所以没有去和他杠。

他擦干她额头上的汗，又抬手轻轻地理了理她汗湿了的耳边细发。在要抽手之际，他很想去摸摸她的脸的，手指蜷了蜷，最终还是打消了那个念头。

房间里的消毒水的味道刺得他难受，而且乔妤好才刚做过手术，也需要好好休息。他扫了一眼乔妤好的脚，然后抿紧了薄唇走到床尾那边去。

乔妤好穿的牛仔裤，裤子才拉到膝盖处。刚刚有了袁妍珊的帮衬，她的小裤倒是好好地穿在身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动手去拉她的牛仔裤。

他的手刚一触上裤子，乔妤好就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也说了自他进来手术室后的第一句话——“你干什么？”

她的声音很轻，话中所带的不满和排斥也显得少了底气和力量。她没想到他会这样做，原本还升腾在心间的那一点点感动顿时荡然无存。

怎么，他还想检查一下那孩子还在不在是吗？

纪林霄的喉头有些艰涩地滚动了两下，“别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给你穿好，然后我带你离开。”

乔妤好沉默起来，然后将头转向了一边。

纪林霄这还是第一次给一个女人穿衣服，准确来说，是第一次给一个女人穿裤子。他的心鼓荡得不行，却没有半点遐想，有的只是满心的心疼和自责。

因为乔妤好是躺着的关系，所以他给她穿裤子的时候显得有些费力，加上他此时心中满是悔意，整个过程中都犹如煎熬。

当他终于将裤子穿好，他的鼻腔里尽是酸意。他捏了捏拳，重新走回到她的身边，看着面前那个脸色苍白、一脸落寞无助的女人，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俯身一把紧紧地抱住了她。

“乔妤好，都是我不好。”

“……”

他手上的力道渐渐加重，侧脸紧贴着她的脑袋，“很疼吧？”

一个女人有了孩子，却要默默跑来医院做手术，那是多么的无助和彷徨？肯定很疼吧？不止是她的身体，还有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