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与华安歌见得少,待他却是极亲。华安歌远路来京,三爷便留他在京城玩些日子,搬到第五庄来也带着他,去岳母家也带着他。若论玩,试问京城哪个有小草和大黄更在行?
让小草带带他,这孩子兴许能多点朝气。
带着大斗笠收拾棉花的秦氏听说女儿女婿要回来吃饭,立刻派人去城里的铺子把小草叫回来,然后跑去菜园摘茄子、黄瓜、苦瓜。
听到晟王夫妇出城住进了别院,李老夫人抬起眼皮,对房中三个如花的孙女道,“屋内闷热,咱们去院外的凉亭透透气。”
正在做女红的李秋阳姊妹和周琼华都露出欢快地笑容,周琼华轻声道,“祖母,咱们去柳荫下那处凉亭,可好?”
因入了李老夫人的眼,周琼华也被老夫人准了随着两个嫡亲的孙女呼她一声祖母。
柳荫下的凉亭在院子北面,虽说隔着爬满金银花的竹篱,并不能看清第四庄内的情形,但周琼华觉得离着晟王近一些也好。或许他会到田中走走,然后偶然间透过花墙,看到她。自见识了晟王结亲那日的英姿和浅笑后,周琼华便无法将他从心里抹去了。
若是他也能这样待自己,那便圆满了。
人老成精,李老夫人有什么看不透的。周琼华自己也有意,那是最好不过了,“那处的确凉爽,走吧。”
天章阁内的程无介得了消息,轻哼了一声,“他这是把活做完,有功夫逍遥了!”
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天章阁内的常住阁老卢正岐却听明白了。卢正岐觉得晟王这一手引蛇出洞玩得实在是高,被他送入宫中的几个人,一天一夜还没从宜寿宫出来,以圣上的性子和德喜的手段,他们怕是半条命都没了。
宜寿宫内一丝消息也没有,揽月宫的苏昭容终于熬不下去了。她对镜将自己捯饬整齐,擦粉遮住脸上的细纹,淡扫峨眉让自己显得苍白憔悴却不衰老,孤身到宜寿宫外求见圣驾。
建隆帝还怒着,“让她滚回去,朕谁也不见!”
苏昭容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她撩衣袍跪在宫门前,举手下头行肃拜礼。
建隆帝纳她为侧妃后,苏昭容曾专宠两年,否则建隆帝也不会准许大皇子托生到她的肚子里。这肃拜礼是她嫁入王府第一次拜见夫君时行的礼数,当时建隆帝曾赞她此举端庄得仪,再没见过比她更美的。
三十多年后,苏昭容换了与当年同样的衣裳和妆容,行同样的礼,便是想唤起建隆帝对她昔日美好的记忆,怜惜她们母子几分。
在这孤立无援的情境下,这是苏昭容能做的最大的努力了。她在赌,赌她陪着建隆帝从年少时一路走来的情意,在当今的帝王心里,还值几斤几两。
不只是她,皇宫内各宫各院的女人,都在等着看建隆帝如何对待苏昭容。若非怕被殃及,她们恨不得到宜寿宫前去看热闹。
苏昭容跪了一个时辰后,重华宫内素面朝天、一袭白衣的华嫔横卧在榻上,淡淡吩咐华玉,“去请御医。”
“是!”华玉脚步匆匆地出了正殿,连声呼唤青信。
宜寿宫内,小太监胆战心惊地入殿跪地,“万岁,苏昭容晕倒在宫门前了。”
建隆帝抬头望向宫外炽烈的日头,她没回揽月宫,顶着这样的日头在外边跪着?
这时,又有一小太监快步进来跪在前一个身边,声音比前一个大了数倍,焦急万分,“万岁,华嫔娘娘晕倒在重华宫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