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可换上新衣服,整了整仪容,瞬间从一名落拓的流浪艺人变成了一位精干的有为青年。
确定英勇赴死的目标后,他反而轻松下来,不再像先前那般小心谨慎,顾虑重重。他是要征服死亡的男人,又何必畏惧与世俗抗争?
“走吧,戚辰,我们回国。”尚可将自己的吉他送给了一个孩子,轻装简行,身边跟着已经恢复勿独记忆、获得系统的戚辰。戚辰应该不知道自己保留了前世的记忆,尚可自然也不会暴露。
无论是曾经的师弟勿独,还是如今的发小戚辰,尚可都说不上恨,却也没了往昔的情分。勿独或许爱他,但他的爱参杂着太多不甘和嫉恨,就像一个赌气的孩子,非得分个胜负。
“可可,你笑什么?”戚辰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我笑你内裤外穿。”
“什么?哪有!我今天根本没穿内裤!”
“……”
尉勋循着线索来到g城,一路寻找,分别在酒吧后巷、废墟、工地等场所找到了相同的机器人刻印,遍布小城各个街区。尉勋四处打听,并没有发现可可在这些地方工作过的迹象。直到他在一位拾荒老人的推车上,见到了一行字:五天不洗澡的感觉,就像做酸菜,晾晒,浸泡,然后等着慢慢发酵。20.7.15】→桑为镇。
“boy。”拾荒老人见到尉勋拿出来的照片,笑道,“我很喜欢他,他在我身边待了十几天。”
“在你身边待了十几天?”尉勋望着眼前这个头发凌乱、衣着破烂、身上还散发着恶臭的拾荒老人,心脏不由得紧缩。难怪可可的足迹几乎遍布整座小城,却打听不到他的任何消息,因为没有人会留意一个落魄卑微的拾荒者。
是啊,可可没有身份证明,除了捡垃圾,还能做什么?
尉勋去拾荒老人常住的地方看了看,一个废弃的仓库,四面漏风,光线昏暗,地上堆积着各种瓶瓶罐罐,唯一还算顺眼的就是角落那两张床垫,虽然是手工缝制,但剪裁和设计都非常用心,明显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哦,你说这个?”拾荒老人笑着回答,“是boy做的。他说原来的床太潮湿,睡久了对身体不好,所以就重新做了两张。不得不说,他的手真巧,如果去应聘裁缝,绝对有很多师傅抢着要……”
尉勋没有继续听老人的絮叨,目光深深望着可可曾经睡过的那张床,脑中浮现他坐在昏暗的仓库角落中缝制床垫的模样。纵容身处逆境,他也不忘在有限的条件下,将生活变得更舒服一点。
尉勋似乎从来没有深入了解过他,只是凭着心中的冲动和*,强行将他占为己有,以至于忽略了他真正美好的特质。
告别了拾荒老人,尉勋继续踏上寻找可可的旅程。
下一站——桑为镇。从可可行进的路线来看,他的目标应该是大都市。但身上没有任何证件,他打算以何为生?总不能一直捡垃圾吧?
很快,尉勋便知道答案了。
他在桑为镇的一家小餐馆,找到了可可留下的印记。可可在这家餐馆做了十天的洗碗工,还兼职搬运和打扫,每天休息7个小时,薪水微薄,连小费都没有,店主明显是在压榨员工。
尉勋很生气,让人以“雇佣童工、卫生不合格、使用地沟油”等理由将这家餐馆给举报了。
苛刻员工薪水的老板都是沼泽地里的仙人掌,吸水太多早晚泡死自己(点烛)。20.7.26】→科伦。
接着,尉勋又先后在科伦、基普、康塔斯、巴鲁等城市找到了可可留下的踪迹。踏着他的脚步,品味着他所感受的一切,如同走过一段心灵之旅。
原来真的有人喜欢吃腐烂的鱼肉、公羊的睾-丸、即将破壳的虫卵……好吧,康塔斯,请允许我慎重地和您永别。20.8.10】
今天遇到一个号称“赛车勇士”的高冷司机,坐了三个小时的云霄飞车后,我才明白“勇士”或许是经过艺术美化的贬义词。20.9.17】
用三分之二的积蓄买了一把二手吉他,我决定做一个自由的流浪艺人。20.11.11】
……
尉勋舍不得遗漏可可留下的任何痕迹,花了将近两周的时间,一直寻到t国的首都丹非尼布。
他并不是即走即寻,而是派出大批人手先行查探,尽量节省时间。毕竟越往后走,地域越广,人口越多,寻找的难度自然也越大。单凭一个人的力量,恐怕几个月也未必能找完。
“勋爷,这是属下刚刚在网上截取的视频。”保镖将一台ipad递到尉勋面前。
屏幕上是一段手机录制的视频,画面有些晃动,但图像很清晰,一名男子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手上抱着一个吉他,专心弹唱着。他的脸,在冷风中如同雪玉一般透白,双眼半垂,神色柔和,黑色发丝在额间轻轻拂动,艳红的嘴唇成为画面中最亮丽的颜色,一张一合地吟唱着动人的歌曲,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聆听,时不时能够听到女孩兴奋的低呼。
尉勋注意到他衣服上的污迹,裤子上破损,以及手指上的红肿,再看他温和的笑容,闪亮的眼神,心中的懊恼和怜惜无以复加,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抱住他。
“他现在在哪?”尉勋问。
“已经回国了。”保镖顿了顿,补充一句,“和戚先生一起。”
尉勋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播放着视频。
半个小时后,他开口道:“去订机票吧。”
下午1点,尉勋登上了回国的飞机,还带着一把从一个孩子那里买来的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