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定格在云韵魂飞魄散的一刻。

染血的素裙，掀起裙摆的一角，如瀑的青丝肆意地散着，苍白憔悴的面容如凋谢的牡丹，本来那充满灵气的眸子也失去了光彩，缓缓地合上，被打散的三魂七魄飘荡在天地间，仿佛要随风而远去。

清迦的眼睛变成了血眸！

全身青筋乍起，如同烛龙般蜿蜒，似要从他的肌肤之下爆裂出来，他大喊着，冲向云韵，伸出手，想抓住云韵，他抱住了云韵，但清迦知道，此时的云韵，只剩一具躯壳。

云韵的生机迅速消逝。

清迦浑身颤抖地抱着云韵痛哭，像是一个孩童一般，痛哭流涕，他盯着云韵娇美的面容，手指轻轻地为云韵擦拭掉血迹，那紊乱而暴躁的气息渐渐地沉淀，眼前浮现曾经的一幕幕，云韵的一颦一笑，皆如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心底，挥抹不去。

但如今，一切都晚了。

云韵死了。

在清迦心中，有什么东西崩塌了。

“师尊。”

楚歌双拳紧握，十指的指甲，都陷入了血肉里，但楚歌仿若未知，他的大脑是眩晕的，混沌一片，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良久，楚歌才惊醒，失魂地望着云韵，一步步地走到云韵身旁，“嘭！”得一声双膝跪地，楚歌没有哭，只是红着眼，牙齿咬得嘴唇都冒出了猩红的鲜血，顺着下颌流淌，一滴又一滴，染红黄土。

“秃驴！从今日起，老子见一个秃驴，就杀一个！杀光你们！”吕不韦愤怒咆哮，嗓子都沙哑了，如野兽般瞪着祖言，饶是祖言，都不禁心颤。

“妖女罪有应得！死有余辜！”祖言冷冷地道。

“我死你奶奶个腿！”

吕不韦破口大骂，执剑杀向祖言。

轰隆！

阳关三叠第二叠爆发，如渊海般浩荡的力量冲刷天地，冲击诸天国度，使得那金色世界微微颤抖，由于祖泽分出心神对付楚歌等人，给了弦调整的时间，弦弹奏出了第二叠，琴声威力暴增。

“噗嗤！”

大意之下，祖泽吐血，慌忙运转修为，聚精会神地与弦僵持。

清迦怀抱云韵，那一直紧闭的双目睁开了，血色仍未褪去，只听得清迦低声喃喃：“在灵山之上，你曾问我，我睁开眼，眼中是你，还是佛。”

“我眼中的，是佛，但心里的，却是你。”

“祖言问我，我的道，是什么。”

“现在我明白了，你就是我的道。”

“他们说我九世轮回，皆入佛道，佛缘极深。但，我觉得，倘若世间真有轮回，倘若我轮回了九世，那这九世轮回，不为修佛，只为寻你，千千万万遍。”

一声声低语，自清迦口中传出，情真意切，但遗憾的是，清迦怀里的女子，永久地闭上了双眼，告别了世间，再也听不到清迦在风中的轻语。

清迦站起身，抬头，凝眸望着那犹如神祇一般的祖泽，说道：“住持，您看我现在，还有佛缘么？”

祖泽定睛看了半晌，摇摇头。

“是啊，我心中的佛，崩塌了。”

在云韵魂飞魄散的那一秒，同时毁灭的，还有清迦的信仰，祖泽也极为清楚，如今的清迦，佛缘已断，再无踏入佛门的可能！

祖泽内心疑虑重重，前八世，清迦毕生都在佛门修炼，而这一世，却断了佛缘，是何缘故？

难道是我错了么？

“我，清迦，大雷音寺前代佛子，从今日起，将退出大雷音寺！”

清迦之音似天雷滚滚，在数万里的范围之内轰隆隆炸响，振聋发聩，“终生，再也不踏足西域半步！”

挥慧剑，斩佛缘。

早在四十年前就该做的事情——还俗，清迦终于完成了。

但，这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