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欢跟着水公公出了光明殿,转到侧殿,换上了自己的衣裳,还没有出殿,却有一名小太监端来十锭金锭子,乃是皇帝陛下赏下来的百两黄金,太监又道:“圣上赏赐的一百匹绢,回头自有人送到西门署。”
楚欢自是收下,等太监离开,瞧见旁边的水公公,取了两锭金锭子,也有二十两重,塞到水公公手中,含笑道:“今rì劳烦了公公,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这水公公是皇帝身边的通事舍人,虽然身份低微,但毕竟是皇帝边上的人,要他说好话很难,但是他要是在皇帝身边胡言乱语几句却是很容易,自己拿出两锭金子,这通事舍人就算不会为自己说好话,但也定然不说自己的坏话。
水公公本来自始至终都是面无表情,此时两锭金子塞过来,脸上顿时显出笑意,推辞道:“不可不可,这是圣上赐给你的,咱家怎能……!”
楚欢不等他说完,微笑道:“圣上赐下,便是我的。公公今rì为了楚欢,辛劳的(紧,这点意思,也只是让公公喝两杯茶。”
水公公笑眯眯道:“如此,那……那咱家就只能厚颜收下了。”喜滋滋地手下金锭,眼中满是“孺子可教”的神sè,轻声道:“楚欢呐,你可知道圣上为何专门召你入宫?”
楚欢道:“不知。”
“圣上参道修长生,而且国事繁多,便算有人立功,也是很少见圣上会亲自召见封赏。”水公公招招手,示意楚欢跟着他出宫,边走边轻声道:“你虽然立有大功,但毕竟只是一名武京卫,按理说圣上是绝对不会召见你的。”
楚欢忙道:“公公说的是,圣上隆恩,楚欢此时还是激动不已。”
水公公含笑道:“其实除了圣上,你还要谢谢齐王殿下。齐王从云山府回来,便即求见圣上,在圣上面前,对你可是极力夸赞,或许正是这个原因,圣上才会亲自召见你。”
楚欢其实早就明白这一点,按理说自己一个小小的武京卫,就算真的立下了奇功,皇帝无非一道旨意封赏也就罢了,用不着召进宫中觐见,能够入宫觐见,看来齐王在皇帝面前确实是对自己大加美言,或许正是这个原因,才让皇帝对自己也生出了一丝兴趣,这才召进宫中。
今rì进宫,金子和绢倒是赏了,但是官职却未下,五rì之后,要在御花园考核,楚欢也不知道到时候会进行怎样的考核。
两人一前一后顺着来路往宫外去,楚欢轻声问道:“公公,齐王对楚欢恩同再造,却不知能否去觐见齐王,拜谢恩德?”
水公公摇头道:“只怕是不能。齐王从西山回来,皇后得知齐王差点遇刺,又是担心又是恼怒,已经禁足齐王,在此期间可是不能出齐宁宫一步,也是不能见任何人。”见楚欢微显失望之sè,轻声道:“你也莫急,齐王的禁足,再有几rì就会解了,齐王对你如此器重,到时候必定会召见你。”
楚欢道:“多谢公公相告。”
水公公拿了两锭金子,总觉得要做些什么,低声道:“楚欢,咱家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楚欢忙道:“公公请讲,楚欢洗耳恭听!”
水公公四下里看了看,才压低声音道:“今rì圣上要赐你官,周纳言提出考核,圣上应准,这事儿可是事关你的前程,也是关乎圣上的颜面。”
“公公的意思是?”
“圣上对你似乎十分的欣赏。”水公公道:“圣上既然应准考核,那便是觉着你能够通过考核,五rì之后,你若是顺利通过,那是涨了圣上的颜面,圣上一高兴,定会给你一个大官,你的前程也就似锦,但是一旦你文武两试皆不能过,那就要大难临头了。”
“大难临头?”楚欢皱起眉头。
水公公缓缓道:“你败了,就等若辜负了圣上的器重,失了圣上的脸面,这后果……你自己掂量掂量!”
楚欢知道,这水公公是皇帝身边的人,对皇帝的心思多少是摸得清楚,他刚才并没有想到这一层,但是此刻水公公说来,倒是让楚欢明白,五rì之后的考核,不仅仅关乎自己的前程,最紧要的却是关乎着皇帝的颜面。
其是在光明殿的时候,虽然林云芳附和皇帝要给自己封官,甚至与周廷争执,但是楚欢对周廷却并无好感。
他很清楚,林云芳争论的目的,当然不是因为真的想要提拔他楚欢,林云芳只是在附和皇帝,拍皇帝的马匹而已。
反倒是周廷,虽然谏言皇帝不可轻率封官,楚欢却反倒对周廷生出几分欣赏,能够在皇帝兴致正浓的时候提出反对的意思,这周挺的胆子却也是不小,虽然反对的言辞不是很激烈,但却颇为巧妙,想来周廷也知道不能激怒皇帝,谏言可以,却要掌握方法火候,否则一个不小心,后果不堪设想。
水公公这番提醒,倒是让楚欢感觉到身上的压力顿增。
出了皇城,骑马回西门署,途中楚欢却在想着西梁人求和一事,西梁人陡然提出议和,其实这也是楚欢不曾料想到的。
在光明殿中初闻这道消息的时候,有那么一刹那,楚欢也与周廷一样,觉着这是不是西梁人的诡计,但是很快他就想起裴绩当初和自己做过的分析。
裴绩当时说过,西梁人迟迟不进兵,要么是缺粮,要么是西梁国内生变,而且裴绩估测用不了多久,西梁人便会退兵。
今rì之事,倒似乎已经应验了裴绩之言,西梁人主动提出议和,那就说明他们内部确实存在问题,无法继续与大秦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