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小女人”就是“小女人”。
不过,不能再“提点”她了,不然,痕迹就太重了——赶紧把话头扯开是正经。
关卓凡没有接旺察氏“明儿个,我们娘儿几个,到府上给明太太磕头去”的话头,微微清了一下喉咙,说道:“至于‘恩俸’——”
略略沉吟了一下,“征善、承善都没有爵位,这个闲散宗室,只有真正生计艰难、经核查属实的,才会由奉恩基金予以适当照应——”
说到这儿,转向郭嵩焘,“筠仙,你看这样子好不好?先多少给母子支一笔款子,叫他们过了这个年节——”
微微一顿,“这笔款子,算是‘预支’——如果核查之后,旺察氏今日所说,并不属实,再追讨回来就是了。”
郭嵩焘连忙欠身说道:“是,谨遵王爷均谕!”
旺察氏喜不可禁!
她明白,轩王爷虽然说什么“核查之后,若不属实,追讨回来”云云,其实是已经允准了征善、承善的领取“恩俸”的资格了!
来银碗胡同“拦轿告御状”之前,她打的算盘,是“恩俸”的资格和进宗学读书,二取其一就好,并不敢有兼而得之的奢望,孰料真的就鱼与熊得兼了!正是所望甚奢,所获更奢,想到艰难黯淡的日子,终于熬到了尽头,怎么能够不喜出望外?
“噗通”一声,旺察氏再一次跪倒在地,泪如泉涌,声音也哽咽了,“王爷的大恩大德,我不晓得该怎么报答?只好下辈子做牛做马……”
这么说就不像了,关卓凡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摆了摆手,止住了她的话头,然后,目光移到了随着旺察氏跪下来的征善、承善的身上。
“你们两兄弟,要时时体念母亲教养的辛苦,用心读书,努力上进——明白了吗?”
“是!”征善低声说道,“王爷教诲,我和弟弟铭记于心!慈恩深重,一时一瞬,不敢或忘。”
关卓凡微觉意外:谈吐不俗嘛。
他点了点头,说道:“说起你们的父亲,其实也算是一个人才,也是替朝廷出过力的,只是性格、脾气太坏了些——你们要学他的本事,不要学他的脾性,明白吗?”
从轩亲王口中,说出肃顺“其实也算是一个人才,也是替朝廷出过力的”,出乎在场每一个人的意外——包括郭嵩焘。
征善难以自抑,滴下泪来,声音也哽咽了,“是!我和弟弟,谨遵……王爷的教诲。”
“也不要总想着自己是‘罪属’——”关卓凡说道,“一码归一码!只要把书读好了,把脾性磨砺好了,将来,一样有为国家出力的时候——明白吗?”
“是……是!”
征善已经泣不成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