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隐隐觉得不对劲:这不过才一盏茶的功夫,自己的脑筋……怎么好像已经转了过来?
“如今万国公议,”关卓凡说,“讲究‘自由竞争’,日本那边,我是没本事打消掉人家的新式缫车的。可是,我也断不能容许中国的丝,有朝一日,被日本的丝,打得七零八落,一败涂地!所以,只好我们自己争气,也购进新式缫车,也来办起缫丝厂!这是华山一条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再难也得走!”
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这条路,也许不大平坦——又有什么关系?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我不相信走不通他!除非三心二意,瞻前顾后,一遇到沟沟坎坎,就赶紧掉头!如果是那样子的话——”
关卓凡微微一笑:“雪岩,只好我自己来办这个缫丝厂了!到时候,咱们两个,可就成了对头啦!”
这句话,胡雪岩如何承受得起?转念之间,他已下定了决心,又一次站了起来,躬身一揖,说道:“光墉唯王爷马首是瞻!请王爷放心,这条路,光墉必紧附王爷之骥尾,不计利害,一口气走到底!”
“好!”关卓凡轻轻一击案几,“雪岩,你放心,我必不误你!”
沉吟了一下,说道:“新式缫车能否顺利推行,关键还在于养蚕缫丝人家‘不起风潮’——这一点,你说的确是对的。嗯,你看这样子好不好?除了我方才说的两点,咱们再加一码——成立一个‘丝业基金’,专门照应衣食无着的丝业同仁?”
胡雪岩眼睛一亮:“好!”
略一思忖,又不禁犹豫:“这个‘基金’,钱少了没有什么用处,至少也得……一二百万银子,才像个样子,呃,这笔钱……”
关卓凡含笑不语。
胡雪岩一转念间,已是恍然,连忙说道:“这笔钱,自然该‘丝业公会’摊分出来,光墉忝为‘丝业公会’之长,认捐……二十万两!”
“好,雪岩,顾全大局,急公好义!难得!”
顿了一顿,说道:“这个丝业基金,本金就定为……一百五十万两好了。江浙丝商,底蕴雄厚,多少不显山、不露水,却富可敌国的?这笔钱看似不少,大伙儿凑一凑,也就有了。如果有那勒掯着不肯出钱的,嘿嘿,以后,还好意思继续做丝么?”
胡雪岩心中一寒:这是摆明车马,要“吃大户”了!
“不过,新式缫丝厂办起来,第一个拿到好处的,不还是你们这班‘销洋庄’的大丝商?就当提前分润一点盈利好了。”
“是……是!”
“这束丝,你且带了回去,请丝业公会的同仁们,都一起开开眼吧!”
“是,光墉谨遵王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