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常还是不说话,阿尔哈图犹豫了一下,说道:“回大人的话,三里屯那个地方,大人也晓得的,可不敢说没有‘一丁点儿的闪失’。”
步军统领衙门的监牢,就设在三里屯。
阿尔哈图又偏过头,看了一眼陈亦诚,转回了头,面向文祥,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所以,步军统领衙门,跟轩军借了地方,几个案犯,都关在了朝阳门内大街的‘松江军团总粮台驻京城办事处’。如此,咳,就妥当许多了。”
步军统领衙门的监牢,相当于现代的拘留所,很少关押真正的重犯,不算“高度设防”监狱。不过,这个倒不是重点。关键是步军统领衙门的人脉极其复杂,许多有力者的的手都伸的进来,万一案犯和外面通传消息,甚至一个不小心,莫名其妙的死掉了,步军统领衙门可就水洗不清了。
因此,不论瑞常还是阿尔哈图,都乐意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到外面去。
不过,从这个事情上,也说明了文祥之前猜的不错,这个案子,确实是“从头到尾,都是轩军的首尾”。
文祥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说了句“果然是妥当”,然后转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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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慈安新添了个失眠的症候。
一想到第二天的早朝,这个觉,就无论如何睡不着。
之所以没有跟着她和他去天津,是惮于抛头露面,“见不得几万人的大场面”;可是,没成想到。留在北京,有留在北京的麻烦事,以至于苦恼烦闷,日甚一日,终于到了无法成眠的地步——唉!
这个“苦恼烦闷”。缘于每日无可回避的“听政”。
对于妹妹去天津之后,自己就要独自一人“听政”,慈安心中虽也惴惴,但到底并不真正知道利害——在这之前,这个“政”,不是也每天都在“听”吗?
她没想到的是。彼“听”实非此“听”。之前的“听政”,大小主意,几乎都是慈禧拿,她真正是只得个“听”字;之后的“听政”,单单是带着耳朵来“听”。可就不够了——得她自个儿拿主意了。
慈禧倒也是鼓励她:“怕什么?这么几年下来了,该看明白的都看明白了,该弄清爽的都弄清爽了,就是有点小差池,也错不到哪儿去!”
慈安仔细一想,倒也是,经过这么些年,确实是“该看明白的都看明白了。该弄清爽的都弄清爽了”。念及于此,胆气便壮了起来,说道:“行。那我就试试!”
那个时候,她确实有点儿跃跃欲试的意思了。
她不晓得,慈禧给她打气的时候,心里边是微微冷笑的:好,就让你试试味道!
“看明白了的”,“弄清爽了的”。其实仅仅是“听政”的程序,“听政”真正关键之处。在于迅速做出正确的判断和决定,这个。慈安可还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呢。
不过,慈禧并不是“站干岸儿看热闹”,她和慈安约定,若有什么实在委决不下的折子,发到天津来就是了。
结果,慈禧前脚刚离开紫禁城,大约还没出北京的地面呢,慈安的头就开始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