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杀千刀的小王八旦,又闯了什么祸要出去避风头,大理寺的牢饭不香了,还是顺天府衙门里的被褥不暖了?”周大太太指着周骋的鼻子就骂,这个打扮,还带着这些东西,分别就是出去避祸的。
他们家的男人,每个月都有一两个这副行头出门的,周大太太不用问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周骋吓了一跳,早知道他娘回来这么早,他就应该从自己院子的后门出去,想当一回正大光明的英雄好汉,还被逮个正着,六月飞雪啊,他冤啊!
“我这几天都在家里,哪儿也没去,怎么闯祸?”周骋振振有辞。
“也是啊。”周大太太松了口气,都是那个消息太吓人了,她被吓得六神无主了。
她二话不说,伸手拧住周骋的耳朵,一脚踹上门,拽着周骋向里面走。
“娘,你干嘛,你打牌输了钱也别拿我出气啊,你去捶我二婶,要不去挠我三婶,娘,你别揍我啊!”
“小兔崽子,你给我闭上嘴,我告诉你,出事了,出大事了,天塌下来了,你给我老实点儿,哪里也不许去!”
到了没人的地方,周大太太终于松开了手,周骋揉着被他娘揪红的耳朵,一脸悲愤。
都是女人,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你看人家女侠,说卸腿就卸腿,干净俐落,再看自己的娘,就会朝自家儿子下黑手,当后娘的也不过如此了。
“出了啥事儿?不就是甄建那孙子的腿没了?”周骋早就听说这事了,他在家里乐得抓耳挠腮,这辈子头一回知道什么叫做锦衣夜行。
嗯,他现在就是。明明他拥有甄建的一条腿,可是外面的人不知道。
算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解气就行。
“什么甄建?是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薨了!”周大太太还是感觉难以置信,太皇太后那样的人,原来也会死啊,会不会是假死?
可这消息是宗人令的老婆说的,不会假,宗人令可不敢在这种事情上胡说八道。
周骋怔了怔,但他很快就笑了,说道:“既然太皇太后死了,那你们不是应该高兴吗?我怎么没有听到鞭炮声,你们不是全都恨她恨得......”
周骋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被周大太太捂住了嘴,接着,他又挨了他娘几记狠拳。
“你个杀千刀的,少说几句行不行,你还闲咱们家混得不够惨吗?”周大太太的娘家和周家是表亲,两家人走得很近,她几乎是在宗室营里长大的,亲眼目睹了太祖在世时,和太祖过世之后,宗室营里各家的变迁。
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能一样吗?当然不一样。
这一切都是太皇太后所赐,压着皇帝不让亲政。皇帝不能亲政,周室皇族活得就像是拖油瓶一样,眼睁睁看着外戚专权,可他们只能靠着那一点点祖荫过日子。
周大太太深深地呼出一口气,道:“有啥可高兴的,现在的皇帝可还没有正式登基呢,这朝廷的事,还是杨家人在做主。这时候若是鞑子再起兵,或者后晋小朝廷的人复僻,小皇帝说不定就不能登基了,到那个时候,这龙椅上的人,是不是姓周的还不一定呢。”
周骋给吓了一跳,他伸手拽拽周大太太的头发,被周大太太一掌扇开,周骋松了一口气,就刚刚那番话,他还以为他娘被人夺舍了,眼前这个不是他娘呢。
他娘居然还关心起国家大事了?
“娘,你匆匆忙忙回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事儿?”
“你算个屁,我是要让你爹去衙门里找你祖父,拿上太祖皇帝赐给咱家的马鞍马鞭,对了,还有那对紫檀木的大象,到宫门前跪着去。”
“干嘛?祖父犯了啥事儿,要去宫门前请罪?还要拿上太祖爷的赏赐?”
“什么犯事啊,你个混球,这是去跪求小皇帝提前登基,要快点去,宗室营里家家都去,去晚了就没有好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