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的沙漠中风声呼嚎,萧萧风声让沙漠更显得空旷寂寥。
天闲坐在染血的外衣上,一面紧急处理自己的伤口,一边龇牙咧嘴的哼哼着,就好像杀猪一样。
凌安静的坐在天闲对面,天闲没有主动对她开口,她也一个字都不说,目光就落在天闲身上,不住的打转。
虽然看起来十分平静,但实际上凌的心中却一片震惊。
如果说刚才是惊讶于天闲处理自身伤势的种种手段,那么现在就是彻底震惊于天闲身体的恢复能力。
刚才的那些冰锥在天闲身上留下了深浅不一的伤口,而只是这么短短的一会儿,连五分钟都不到的时间里,那些浅一些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在天闲身体活动的时候,愈合的伤口居然结痂脱落,露出了完好无损的肌肤。
这简直就不是人类能具有的身体。
“沙漠的晚上,还真是有点冷。”天闲一面检查自己周身的穴道,一边常识性的缓缓在局部身体中运转逆心诀,加快身体的恢复。
凌的双眼盯着天闲身上几个已经消失的伤口,眼神闪烁不定,但依旧没有开口。
“其实,我早就想就雪的事情和你谈一谈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而已。”天闲确定自己不( 会有什么生命危险,而且伤势在飞速恢复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借着这次机会,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能正面回答我。”
“那要看我是否愿意回答。”凌终于说话了。
“雪现在沉睡着,我知道……你可以救她,但我不知道你要怎么才可以救她,关于这件事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要用什么方法才可以救雪?”
凌露出惊讶之色,“我?”
“对,是你!你才是救醒雪的关键。”
“我怎么可能有办法救醒她?”凌冷笑,“而且就算我能,我也不想告诉你!她是夺走我一切的那个该死的人!我从那以后只有黑夜里才行行动,如果是白天的话必须是阴云密布的时候才行。我这一生都必须生活在黑暗中,就好像见不得光的虫子!我为什么要救一个给我这样诅咒的人!?”
天闲完全能够理解这样愤怒的理由,也相信她现在说的就是心里话,对于雪,她有一种刻骨的仇恨。
或许她也明白,如果当初不是雪与她交换了身体,那么去往人类大陆的她或许已经死于非命,但那只是可能而已,而她一身都要生活在黑暗中的恐惧。还有这些年来躲藏阳光生活的痛苦却如此真实的刺痛着她。
雪给了她一个根本没有选择的命运,她只能无力的接受,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沉默了一小阵,天闲说道:“我认为,在看着她渐渐被拖进虚无而消失,和醒过来继续和你作对这两个选择上,你会选择后者,所以我才来找你。”
“笑话!”凌眼露愤怒。“我为什么要她醒过来和我作对?难道就因为我输了和你的赌约?你想羞辱我的话可以!反正我已经是这个样子!一个躲藏在阴暗角落里苟且偷生的虫子而已,我不在乎!但她!我要她死!要她永远也不会在看到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东西!”
面对愤怒起来的凌。天闲顿了一下,问道:“我之前说过,我或许有办法治好你的畏光症,如果以这个为交换的话,你愿意……”
“我不愿意!”凌斩钉截铁的打断了天闲,这让天闲一阵错愕。
“为什么?我可以让你重新……”
凌飞快的再次打断。“那对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抛弃了我,将我推进了无尽的深渊,无论我是否能够被医治,这和她都没有任何关系,我对她的仇恨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凌笑了一声。不屑的说道:“我不在乎我是否能够重新走进光明之中,这些年我已经这样偷生般的活了过来,我不在乎继续这样活下去,只要有雪陪着我,就足够了!”
天闲闻言不由长长吐了口气,心中有些郁结。
显然,凌的心中有一种强烈无比的怨念,她可能真的不在乎自己的将来是什么样的,她更在乎的是如何将这股怨念,这股积累的怨恨发泄出来。
“那……你要怎么样才满意呢?怎么样才愿意放过雪,放过你自己?”
凌发出了一串轻轻的笑声,“放过?神使大人!您说的真轻松!这世界上,很多人挣扎在自己的命运中,根本没有放过谁的权利,我和雪本是双生子,我们出生的那一天就已经注定纠缠在一起的命运,她去往人类大陆生死未卜,而我孤独的生活在寒冷的极北之地,与黑夜为伴,我们从来都没有任何权利,没有任何资格放过对方!她夺走了我身体,因此被流放,我得到了她的自由,也永远堕入黑夜,我们本已经分隔天涯,但现在又再次聚集在一起。”
“哈哈哈……”凌大声笑了起来,“我也想要放过!可是我如何放过?我改变不了我们是姐妹的事实,也改变不了当初发生的一切,而现在……都是当初发生的一切得来的结果。”
微微靠近天闲,凌用她发光似的眸子紧盯天闲,“我们……从始至终都被紧密相连,根本没有资格放过对方,这就是命运!”
天闲有些惊讶。
原来凌的心中,是如此的明白发生的一切,她真实的知道当初雪选择夺走她身体的目的。
“原来……你是真的恨她。”天闲喃喃自语,“当初,你已经准备好离开,准备牺牲自己了对吗?”
凌冷笑,不回答。
天闲终于明白了。
所谓的双生子,或许真的不是普通人能够理解的,尤其是天眼一族这样天生就是食灵者的种族,在精神上,甚至是在灵魂上。雪和凌或许有着某种外人完全无法理解的关联。
她们是一体的,就好像血肉一样不可分割,当雪夺走了凌的身体,将一方意愿强加给另一方的时候,这不可分割的整体就出现了不可逆转的裂痕,分裂成了两个与从前完全不同的个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