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一声比一声低沉，一声比一声微弱。
凌韵乐的声音清清冷冷的，这么说话的时候，显得可怜兮兮的。
萧程盈紧紧的抱着他，小声说“宝贝，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我不想你为了这么做，我想陪着你。我知道你怕死，我一直都知道，所以，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你一个人去死，就算是要死，我们一起死。黄泉路上，我也陪你一起走，好吗？”
凌韵乐终于忍不住，回抱住萧程盈，“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该自作主张，程盈，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萧程盈点点头，轻轻的拍一拍他的后背，“没关系，没关系的，阿乐，我不怪你，我知道你都是一片好心，我都清楚。但是，我啊，这辈子，走到现在，活得日子也不短了，可到现在，你看我什么也没留下。我已经为了你，失去了我所有的一切，我现在就只有你了。所以，如果你死了，我也绝不会活着，我会陪着你的，好吗？”
“嗯，好。”他近乎颤抖着声音说出这两个字，整个人身子一颤一颤的。
后脊上被眼泪一滴一滴的砸着，萧程盈知道，他家的宝贝夫君又哭了。
凌韵乐总是这般的小孩子模样，她总是放心不下的。
所以，哪怕是死，她也不能让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上路。
萧程盈轻轻的亲吻着凌韵乐的耳朵，“好了好了，不哭了，乖，一天要哭了十次八次的，咱们现在还没死呢，你就先开始自己给自己哭丧了？”
凌韵乐摇头，“我……没有……没哭。”
他说着，一面用手背胡乱的蹭掉脸颊上还沾染的泪水。
萧程盈倒也不戳穿他，“好好好，没哭没哭，我们阿乐最勇敢了，怎么会哭呢？”
凌韵乐哼哼了两声，倒是没有否认。
等到萧程盈身子稍稍好了一些，凌韵乐便带着萧程盈在院落里转一转，每走过一处地方，便要兴高采烈地给凌韵乐讲着，自己小时候在这里发生过什么样的趣事儿。
萧程盈很喜欢听他说这些。
她以前总觉得自己不够了解凌韵乐，如今听着他说以前的那是事情，越发觉得凌韵乐在她心里更加清楚了。
萧程盈像是穿过了时间，从凌韵乐的话语里，看到了那个一摇一晃的小少年，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她抚着肚子，心里有些感伤。
萧程盈其实自己也很纠结，如果是她只身一个人的话，她是无所谓的。
她所有的心愿都是能够陪伴凌韵乐，只此而已。
可现在，她难免觉得这样对腹中的孩子不公平。
这个还没来得及出世就要死去的孩子，她心中猛地一痛。
凌韵乐从池塘里采了一段莲蓬，坐在萧程盈身边，道“你怎么老摸肚子？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萧程盈是忍不住，下意识地想抚一抚小腹，没想到竟然被凌韵乐注意到了。
她赶紧放下手，道“没，没有，只是不知道该干点什么，手比较闲罢了。”
凌韵乐盯着她看了一阵儿，道“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个小动作？”
萧程盈赶紧转移话题，“你从哪里弄来的莲蓬？”
凌韵乐指着不远的荷花，道“那边摘得，你喜欢荷花吗？我可以摘一朵花给你。”
说着，少年转身便要去采，萧程盈连忙阻拦，“不用不用，你别去了！”
诚然，凌韵乐想做的事情，萧程盈喊他也喊不会来了。
片刻，凌韵乐手里多了一朵漂亮的荷花，放在萧程盈面前。
萧程盈看着他手里的莲花，笑道“这花儿是挺好看的，可还没我夫君生的好看。”
凌韵乐面上红了红，有些不好意思，但显然心里还是高兴的。
萧程盈接过那朵花，凌韵乐便坐在她身边，一颗一颗剥着莲子，耐心的去掉了莲子的心，摊开手掌，给萧程盈。
她愣了愣，瞧着凌韵乐手心里的莲子，不由得笑道“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怪不习惯的。”
按理来说，凌韵乐没把莲蓬塞进她手里，让她给他剥莲子吃，就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他竟然反过来，难得的伺候了她一回。
凌韵乐哼了一声，道“人家也是有进步的好不好？再说了，你都……你都说愿意为了我去死了，我连这一点好都不能给你，我还算什么男人？”
这话听着新奇，难得凌韵乐有这种自觉性，意识到自己是个男人！
萧程盈忍不住笑了声，捻起半颗莲子，放进嘴里，“还挺好吃的。”
一听这话，凌韵乐握住萧程盈的手，把手里的莲子都塞给她。
随即，凌韵乐站起身来，萧程盈喊他，“又干什么去？”
凌韵乐没回答，冲她笑一笑。
很快，萧程盈就明白他是要干嘛了。
萧程盈看着眼前一大堆的莲蓬，眉心不由得抽了抽。
她只是说了一句‘还挺好吃的’，这小子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萧程盈偏过头，看向那池塘，只觉得有些光秃秃的，和先前不太一样。
凌韵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坐在她身边，给她剥莲子。
萧程盈笑道“我只是觉得这莲子吃起来还好，也没有那么好吃。你别忙活了，我又不是猪，这么多，我怎么吃得下？”
凌韵乐道“没关系，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我先剥给你，准备着。”
“哎，真没想到，我这么五大三粗的人，竟然还有一日能沦落到变成被人宠爱的小媳妇儿的境地。”萧程盈嘴上这么说，可脸上的笑容却十分明媚。
凌韵乐得意洋洋地说道“我以后，会一直对你这么好的。如果我们活着回来，我一辈子都对你这么好，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会努力做一个好夫君的，程盈，我知道我现在幼稚，但是我有决心，也有信心，为了你，我都能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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