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哲翰望着这九十六抬的嫁妆,心情复杂。
这些嫁妆中,夏静月初入京城老太太给她争取的,加上夏哲翰后来补的,他这个父亲加起来一共才凑了三十二抬的嫁妆,也就是半抬。
那全抬嫁妆,都是夏静月自己置办的。
夏哲翰看着那朱漆红橱、雕花屏风,又想到已送到睿王府的拔步床,这些家具的木料,都是极为珍贵的木料,甚至有许多是有钱都没有门路买到的,他想不透,这些东西夏静月是从哪里搜集过来的。
自然,夏哲翰更想不透的是,夏静月哪赚来这么多的钱,将嫁妆置办得如此的齐全?
不管想不通还是想不透,总归有了这些撑脸面的东西,夏府丢不了脸,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老爷,刘家来添妆了。”石青匆匆向夏哲翰跑来禀报道。
“刘家?”夏哲翰一愣,“刘家是哪一家?”
官场上夏哲翰认识不少姓刘的,可和他们没好到来添妆的地步,而有来往的亲戚好友中,似乎没有姓刘的。
石青回道:“是大太太的娘家。”
夏哲翰这才想起,是他那已去逝的原配刘氏的娘家。他皱起眉,说:“刘家那破落户有什么好东西来添妆的?可别拿乡下的棉被、木盆过来了,丢人现眼。”
乡下成亲时,嫁妆就有几床棉被和洗脸盆、马桶等等。
夏静月的嫁妆自然也有这些,只是棉被是上等黑锻做被面,盆子是金子打的,马桶也是用了好木料并雕花刷了漆的。
夏哲翰生怕刘家来丢人现眼,但今天的事又轮不到他作主,不等他让人悄悄把刘家人赶出去,宗人府那边的官员就将刘家的添妆登记在案,派人抬了进来。
箱子一打开,夏哲翰吃一惊:刘家那么穷的乡下人竟陪了三抬的嫁妆,其中还有一套纯金的头面。
东西虽然不是极为珍贵,但也很体面了。
刘家的嫁妆是从去年就开始准备的,为了不给夏静月丢脸,刘家几乎是花尽了家财才凑了这三抬嫁妆出来。
夏静月的两位舅舅刘文道、刘文德也早早地到了京城,亲自送外甥女出阁。
夏哲翰与刘文道、刘文德是熟人了,当年在乡下时,两家常有来往。只是没想到,一别十七年,再次见面双方冷漠如陌生人。
刘文道、刘文德若不是看在外甥女大婚的好日子,见到夏哲翰这忘恩负义的东西,早就冲上去将他打得半死了。
刘氏是刘文道、刘文德的幼妹,那般好的人儿嫁给了夏哲翰之后,不仅没享过一天的福,反而让他给气死了,他们看夏哲翰跟看仇人没什么两样。
自然,夏哲翰也看不上两个沾着土气的乡下妻兄。
宗人府的官员来主持今天的出阁之事,自然查清了夏家的事情,为免闹出什么不快来,马上请刘家的人入内就座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