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就有霍光。
后来又有董卓、袁绍。
这都是明晃晃的。
相比之下,太行山人的话,不过是更进一层。
“只是如何保证能选出贤明之君只靠一个贤明之君就能解决事情吗”
想到这里之后,四十多岁的卢植带着对大汉的满腔忠诚,还有忧愁,来到了太行山中。
他年出生,年死亡,现在是年,他自然不知道自己没几年好活了。
他以前是失望和迷茫,只想归隐,现在有了太行山人的话,他还想再奋斗年。
当他携带弟子赶着牛车来到山中时,听他说是来听讲学的,对面按部就班地登记,发给粮本。
“这是临时用的,你们要是定居就给你们永久的。这是听讲的基础粮食补贴,不花钱,但要考核,考核三次不过就要花钱买。”登记人员说道。
这是新出的。
随着粮食增多,补贴听课者,就成了规例。
这在后世再平常不过,因为上学会耽误一个劳动力太多时间,尤其这年头,五岁小儿就可以下地,拔草、捡麦子干很多活了。
只有补贴,才能让家长们纷纷送来。
要是还想收取学费,那只有少数有见识的家长会愿意,大部分人都是庸俗的,宁可让孩子在家里干活。
白卢植听到这里就是非常震惊。
虽说去洛阳听讲学也有补贴,但那是朝廷正统。
而对方不过一个割据之地,竟然也能做到这种事情,那就非常可怕了。
随后又有人带着他们进去听课的地方。
他们来到一大片山坡上的木屋。
“你们刚来,就先去听丁字号的课吧,分士农工商四类,走进去,不要打扰别人就可以听了。”引领人指着最下面一片挂着木简的房屋说道。
卢植点点头,很快就选择了一个房间进入。
他安静地从后门入,自己的弟子们也安静地跟进来。
没人在乎他们的进入。
就像没人知道他是海内大儒一样。
此时房间前面有一个高台,高台上,有两个小孩在争论。
小孩不过十岁左右。
“上周的作业,如何保证朝廷为百姓做事,我的想法是这样的,要严厉考成,差点拖出去砍头……”小孩甲这样说着。
听到这里,卢植很是震撼。
在这里,两个童子都能讨论朝廷了
而且他们似乎一点都没有对朝廷的恐惧。
一点不像那些民间孩子畏缩。
小孩乙说道:“你这法子不对,应该以民推举吏,如此吏为了保住位置,就会尽心讨好于民。就像我每次想吃糖葫芦,都要讨好我阿爹一样。”
卢植听到这里,大吃一惊。
他感觉自己就像孔子碰到两小儿辨日一样。
即便孔圣人,对太阳距离大地的远近,也是一窍不通。
而这两小儿,却能说的头头是道。
他想起来他以前给陛下上的书:
用良:让州郡核举贤良,随才任用。
原禁,御疠,备寇,修体,尊尧,御下,散利。
其中也包含对吏员要进行考绩。
然而这却是推行不下去,陛下也没有采纳。
而现在这两小儿却在深入讨论这个问题。
这时小儿甲鄙视道:“你若以民推吏,民众愚昧,只看眼前。即便开化,也只关注干活吃饭,为了当上吏员,他们会争相讨好这些百姓,今天你说选我就给你们发五百钱,明天他会说,选我发一千。”
“至于钱从何来,还是朝廷的钱,朝廷的储备。他们才不会操心,自己之后事情如何,毕竟人人都只能做十年吏员,他们只会捞了就走。”
卢植点点头。
这话说得很在理。
现在的核举贤良,是看名声的,不就是有人针对性地炮制各种孝子传闻吗
有一些他听后都觉得太过残暴。
埋了儿子孝顺母亲,扔了亲生儿子,带着侄子上路。
如果是让小民推举,那必然是谁给的许诺高,谁就能得到最多的支持。
而在这时,小孩乙说道:“既然如此,那可以后退一步,上面任命,但以民声来决定升迁惩罚。”
小孩甲还是摇头道:“还是不对,因为做事有长事,有短事。我在任时,不收赋税,借钱施舍;你在任上,花费年,征发劳力,苦不堪言,建造水利。你认为百姓会说谁的好”
卢植大吃一惊。
他忍不住起身道:“未曾想,你们虽然年未弱冠,竟然说的如此之深刻”
这时两个小孩一起笑道:“老先生,你来晚了,你多听听我们祖师的讲学,就会知道我们说的都是最浅的东西了。”
卢植谦虚地点头。
他是大儒。
真儒的那种。
虚心好学。
不耻下问,这个词就不好,什么是上,什么是下
“不耻下问”这四个字,就体现了尊卑上下的可笑。
所谓大儒,大儒们在治国上面不好说,强弱差距太悬殊,但是个人修养上那确实是顶尖的。
“不知贵祖师何时才来讲学”卢植问道。
“你得晋升到更高的学堂,甲乙丙丁四级,最后晋升到甲字号学堂,就能听到祖师的讲学了。”
“每旬都有考核,考核过关自然能过。”
“这次的考核就是这个作业,如何保证吏员为民做事”
卢植想了想,当下拿出竹简挥笔写来。
“做事先做人,修身先修心。人正则事正,人立则事立。”
接着他就仔细阐述了一套儒家的规范。
先让人修心养性成为君子,然后让君子去做吏员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现在的人觉得可笑,但两千多年来,这片土地上的人就是这样认为的。
打击一个人的最好方式,就是打击他的人品,人品一烂,再多功绩都不行。
就比如李世民,杀兄弟三个字就让他花费了无数精力去摆平。
随后他将自己写好的文章,放在高台上。
小孩甲看后,顿时摇头道:“臭,臭不可闻。”
小孩乙看后,同样摇头道:“乱,一团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