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永带着赵广,避开他人,亲自打开一个仓库,然后神秘兮兮地从某个箱子里掏出一本书。
“这种事情我教不了你,吾送你一本书,能领悟多少,就看你的天分了。”
洞玄子三十六手,此乃冯家独有的知识。
赵广一看兄长这般郑重其事,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他迫不及待地接过来,翻开一看。
然后瞳孔猛地变大了,本就急促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
他快速地向后翻了翻,吃吃地说道
“这……这……这般多姿势,吾成亲时,阿母给我的那本册子都不及这里头的三分!”
冯刺史嘿嘿一笑,然后又拿出一本小册子
“给,若是房事不谐,吾这还有一本助兴。”
“这又是什么?”
赵广又接过来,但见上头写着《梅瓶经》三字。
“原来是一本经书?”
赵广嘴里说着,再看到底下还有“兰陵笑笑生”五字,当下不禁“咦”了一声,然后抬头看向冯永
“兄长又出新书了?小弟我怎的不知?”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不是兰陵笑笑生。兰陵笑笑生是我师门里人,属于九流十家里的家。”
“这个书是他写的,不是我写的。我只是当年在师门里看过,现在不过是重新默写出来而已。”
当然,不仅仅是默写这么简单。
每一本书都要精心修改,甚至还要剔除掉那些没办法在这个年代解释的东西。
“回去再细看。”
看到赵广兴致勃勃地要当场翻看,冯刺史连忙按住封面,“切记不可乱传出去。”
“明白明白,小弟明白!”
赵广小心翼翼地把两本书塞入怀里,“回到小弟再让细君去与医工问问,嘿嘿!”
“不但是她,她问完了,回来你也要让她与你说说,这等事情,乃是两人的事,可不是她一人之事。”
“小弟明白。”
不一会儿,下人过来传消息说,产房那边已经收拾干净了。
冯永又过去和关姬说了话,关姬这才和孩子睡了过去。
比起关姬第一次生孩子时的平襄城全城轰动,这一次的动静就小得多。
毕竟冯刺史也是有嫡长子的人。
在冯刺史喜得次子的时候,关东的消息终于传到了凉州。
“曹叡收养了一个养子在宫中?”
冯永拿着细作送上来的情报,摸了摸下巴,“生父不知何人?”
二月的时候,曹叡的女儿曹淑下葬的事情,风波闹得不小。
为此曹叡还特意在四月去了许昌,以避洛阳宫殿之凶。
谁料到到了五月,他的最后一个儿子还是没能躲过死亡。
然后曹叡就以最快的速度在宫里收养了一个养子,取名叫曹询。
这个事情,让冯永觉得透出一股古怪,可是他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敲了敲桌子,冯永皱了皱眉头
“我记得曹叡,和我也差不多的年纪吧?怎么会这般着急收养子?”
宫中收养遗孤不是问题。
这算是孝武皇帝开的风气,代表就是羽林孤儿。
特别是这数十年来,战乱不断,不论是魏国,还是大汉,乃是东吴,人主都有养子或近似养子之类。
很多都是功臣遗孤。
像魏国前大司马曹真,就是曹人妻的养子。
还有秦朗,曹叡的深宫玩伴,也是曹操的养子。
真算起来,秦朗还是曹叡的叔叔辈,所以叔侄俩玩得挺开放……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曹叡居然在这个敏感时刻收养孩子,最关键的是还不让人知其生父为何人。
冯永站起来,走了两步,努力地回忆了一下。
原历史上,曹叡之后,确实不是曹询继位,应当是曹芳。
因为曹芳在位期间,有高平陵之变,司马懿篡位,所以冯永记得很清楚。
曹芳之后,就是曹髦。
因为曹髦有“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典故,所以冯永也记得很清楚。
但就是没有一个叫曹询的。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阿郎也觉得有些古怪?”
坐着的张星忆看到冯永皱眉在想着什么,低声问了一句。
冯永点点头,眉头皱得更深
“总觉得我们是漏了哪里。”
张星忆点头
“若是功臣之后,那倒还好说了,但曹叡偏偏不让人知道曹询的来历,这就有些古怪。”
冯永摇头
“不仅仅是这个。这个事情里,应当还有一个环节是我们没有注意到或者想到的,所以理不顺。”
冯永一边说着,一边重新落座,轻轻地敲了敲桌子。
“是啊,曹叡不论是在曹殷死前,亦或者是等再生一个儿子,然后再收养子都不是问题。”
“但偏偏就是在曹殷刚死就马上收养子,还是姓曹……”张星忆喃喃地说道,“这当真是让人想不通。”
冯永明白张星忆在说什么。
因为这种事情在大汉是有过教训的。
先帝年过不惑,仍是无子,这才收了养子,并让其改姓刘。
即使是这样,后来亦造成了惨事。
而曹叡才多大?
不是说不能收养子,而是“养子来历不明,又让其姓曹”的做法,不符合这个时代收养螟蛉之子的惯例。
除非他知道自己以后生不出儿子。
“嗒嗒嗒……”
冯永敲桌子的速度变得有些急促了。
“我需要知道曹叡的身体状况!”
他突然直勾勾地看向张星忆,“调动关东那边的所有资源,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关于曹叡身体的消息。”
曹叡死得早,以致有后人言,曹叡不早死,中原定然不会有五胡之乱。
冯永对这个断言不以为然。
曹叡就算是长寿,可他在诸葛老妖死后的第二年,就不顾众臣反对,劳民伤财,大兴土木,沉湎声色的表现。
哪有一点想要改革锐进的模样?
故中后期最多也不过是增强版的李存勖之辈。
指望一个只顾享乐的油腻中年大叔能挺身而出,阻挡滚滚历史洪流,改变世家掌控历史的大趋势?
想得真多!
不改变世家掌控历史趋势的势头,就算没有五胡之乱,中原大地百姓作为两脚畜生的命运,也不会得到改变。
当然,现在不是想曹叡能不能改变历史的时候,而是曹叡死得早的这个史实。
“阿郎是想到了什么?”
张星忆闻言而知雅意,霍然而起。
“我想到了一个事情,曹丕嗜甜……”冯永定定地看向张星忆,压低了声音,“而且还是早死。”
作为红糖的供应商,冯永当然是深刻了解过这个时代对甜品的需求情况。
而曹丕身为魏国前皇帝,同时还是擅写文章的皇帝,他对甜品的渴望是很出名的。
喜欢吃蒲桃和蒲桃酒,喜欢吃真定御梨,还专门给它们写了文章,大赞它们又甜又解渴。
甚至要求孙权所进的贡品里,必须有石蜜。
所谓石蜜,其实就是粗糖。
对吃过红糖的人而言,以前算是甜品的粗糖已经变成了又苦又涩,还带着不少杂质的东西。
但在冯刺史没有做出红糖之前,粗糖就是贡品。
“这说明了什么?”
张星忆略有急躁地问道。
“你记不记得,前一段时间,关中那边,有人突然提高价钱,就是想要进大量的红糖蒲桃酒和蜜酒?”
冯永眯起了眼,“我现在怀疑,这批货是要送到曹叡手里。”
缺失的环节终于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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