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郝昭襄武兵败,可以经狄道退回凉州,就是因为以洮水注入黄河的交接之处为中心,周围有数个渡口。
在冯永想来,如今自己领大军大张旗鼓地出陇西,想来应该已经惊动了黄河对面的西平郡魏军守将。
刘浑领着机动性强的骑军,可以方便巡视河段以防对面过来偷袭。
“诺!”
刘浑一抱拳,对冯永的安排没有一丝异议。
但凡是冯君侯之命,他只会不折不扣地执行。
第二日,冯永让暗夜营先行,展开搜索前进。
然后自己再领护羌校尉府的士卒随后翻山,让姜维带着三千虎步军殿后。
刘浑最后领着骑军尝试上山,虽是勉强能通行,但终是不便。
他不得不领人回头,巡视沿线,与陈太守共同防备大河对岸的魏军。
此时镇守河西的,乃是前年与郝昭一齐平定西平英叛乱的鹿磐。
他得知冯永领大军出陇西,大为紧张。
凉州自去年开始,就一直人心不稳,偏偏在河西久有声望的郝将军又刚刚病亡。
蜀人这个时候大军出动,当真是挑了个好时机。
鹿磐甚至亲自领兵到了大河西岸,以防万一。
哪知这些日子只能看到对面人来人往,甚至几个渡口都有汉军出现,但就是没有发现汉军主力在哪个位置。
这让鹿磐越发地不安:汉军莫不是准备想要偷袭河西?
他这么想是有道理的。
因为自古从狄道过来,除了渡过大河进入河西之地,再无他路。
“将军,对面的魏人似乎有动静。”
正在洮水河边驻守的刘浑接到哨探的消息,不禁有些意外,连忙率着人前去查看。
待他赶到洮水与大河交接处的渡口,魏军已经开始有人划着筏子到了河中间。
“将军,看来他们是想要渡河。”身边有部将说道。
刘浑没有马上回答,反是眯起眼观察了好久,这才说道,“走,到河边看看。”
部将有些担心地拉住刘浑,“将军,小心为上。”
刘浑不在意地一笑,“怕什么?对面的贼军又没过来。”
“就怕对面附近有哨探。”部将提醒道,“何况我们的大军在后方,将军这般轻率靠近,只怕有所不妥。”
“我还怕区区哨探?”刘浑傲然一笑,“走,上前看看,这里看得不甚清楚。”
说着,自己带头向前摸去。
部将没有办法,只得带着人一起跟上。
刘浑在岸边寻得一处高处,藏好自己的身子,瞪大了眼,努力地想要看清楚对岸。
“你觉得他们会有多少人?”
刘浑看了好一会,这才开口问道。
“末将估计,应当有六七百人,最多不过一千。”
部将也在试图看清楚对面的情况。
刘浑在心里默默估算了一下,确实对面没有再增加人数,这才转过身,“走,回去。”
骑马飞奔回后方,刘浑立刻整顿兵马,让人把马蹄都用布包好,然后立刻领着大军向渡口方向包抄过去。
鹿磐站在大河西岸,神情有些紧张地看着人马开始渡水。
即便是在西岸,也可以看出对岸的汉军动静不小。
更让他担心的是,听说此次还是冯永领军。
自北伐一战后,在鹿磐看来,冯永用兵,确实是有几分本事的。
而且其人喜欢冒险偷袭,这一点可以从他领兵奔袭陇关看出来。
所以为了能探出冯永主力所在,鹿磐不得不冒险让人渡河试探一番。
前头的人马很快过了河,对岸没有任何动静,似乎并没有被汉军发现,这让鹿磐终于有些放下心来。
这段河有数个渡口,汉军第一次出陇西,不了解情况,所以未必能知道自己会突然派人渡河。
等到大半人马都上了对岸,鹿磐终于放下心来。
很好,看来没什么问题了。
于是他立刻吩咐道,“快架桥!”
民夫、辅兵扛着早就做好的木头竹子,开始在水面上铺浮桥。
“将军,曹贼这都已经快要渡完了。”部将有些焦虑地提醒刘浑。
刘浑脸上的神色却是冷静非常。
他的目光看向水面。
这曹贼用来渡水的舟子似乎颇有些古怪。
看着两人就能抬起,似乎很轻,可是却能载十人而不沉,委实古怪无比。
“将军!”
眼看着曹贼不但渡了水,而且后头还在不断地铺设浮桥,部将忍不住地再次提醒了一声。
刘浑的眼睛终于眯了起来,颇有冯君侯眯眼时的神韵。
魏军的哨探已经搜到埋伏的大军前面不远处。
刘浑举起马槊。
他身后的骑军立刻开始躁动起来。
一个魏军哨探感觉有些不安地抬起头看看前方,然后就看到眼前突然冒出数枝旗帜,同时感觉地面开始震动起平。
他的眼里,看到了一片红色的红潮汹涌而来。
“跑!”
同伴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猛地想要掉转马头。
一支箭羽飞来,斜斜地射中了他的后心。
同伴身子不由地向后仰去,摔下马来。
哨探吓得魂都差点出窍了,在掉转马头的同时,他把身子紧紧地贴到马背上,狠抽了一下战马。
战马嘶叫一声,开始向自己的阵营冲去。
于是尚未排好阵形的魏军就看到,自家的哨探领着一片火红的潮水向己方冲过来。
“这是……蜀军!是蜀军!”
魏军一下子就慌乱起来。
刘浑紧紧地跟着那个哨探,冲到魏军的阵前,松开了缰绳,双手握紧马槊,长长的槊锋划过,立刻就带起一串血珠。
两个魏兵捂着脖子,眼中瞬间失去了神采。
汉骑的突然冲锋,让刚刚上岸的魏军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本来就没有什么阵形,被汉骑这么一冲,更是有人返身就向后面跑去。
刘浑领着人,根本没有受到多大的阻碍,就冲出了一条路,等他掉头迂了回来。
己方的骑军正顺着他冲出的缺口,一波又一波地冲锋,同时两翼还配有骑射,把想要向两边逃散的魏兵驱赶回来。
魏军本就没有防备,如今再被这么一冲,变得混乱无比,互相践踏,不少人被逼得纷纷返头跳入河里。
看着汉军如杀鸡屠羊般地冲入魏军阵中,刘浑一手控缰,一手提着马槊,面无表情。
马槊的血迹未干,顺着血槽滴到地上,渗入土里。
战斗发起得很快,结束得也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