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永点了点头,吐出嘴里的骨头,问道,“你有很多的蜂蜜?怎么连这个里头都放?”
张星忆得意地仰起小脑瓜,“全大汉只有我能一年到头能吃到蜜水,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你说我有多少蜂蜜?”
“那个姓李的,真的养成了?”
冯永大为惊讶。
张星忆把李慕的弟弟要过去,说是替她养鹅,冯永信了。
后来才知道她是耍了一招暗渡陈仓。
不过冯永也没在意,因为他对养蜂本就不大了解,而且对这年代的养蜂不抱信心。
如今看来,竟是养成了,而且规模应该不小,不然张星忆也不至于说出这种话来。
想到这里,冯土鳖眼中放光,挪了挪椅子,凑近了张星忆身边,悄声问道,“好四娘,能不能告诉我,那李同到底帮你养了多少蜂?”
“噫,你走开!”
张星忆推了他一把,满脸的嫌弃,“跑了一天,一身臭汗!”
然后又再次启动白富美专用的鄙夷眼神,“我养多少,那是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少套近乎!”
“不是,怎么就说没关系呢?”
冯土鳖又死皮赖脸地凑上来,“你看,南乡这地方,哪个产业我没给你份额?如今我就问问也不行?”
冯土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张星忆立刻柳眉倒竖,娇声喝道,“你也知道当初?当初我离开锦城时,你在哪!”
我准备娶媳妇?
冯永听到这话,立刻萎了,乖乖地缩回去,埋头吃饭。
张星忆看到他这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偏偏又不知道怎么说他,瞪了他一眼,“你要是钱粮当真不趁手,就直接跟我说,又何须如此?”
“没,没说钱粮不趁手……”
冯永缩了缩头,闷闷地说道。
“还骗谁呢?你连关阿姊的陪嫁都花掉了,还嘴硬!说吧,要多少?我看能不能凑得上。”
“真不用,没几天就要北伐了,该准备的,都准备上了。”
冯永抬起头,认真地说道,然后又咳了一声,“就是想知道那养蜂……”
张星忆皱眉看了他一眼,“你老是念着这养蜂做什么?我也不知道那李同养了多少,反正很多就是。”
“听他说,汉中的苜蓿多,所以这蜜蜂容易养得很。我去皇庄看过,里头摆了不老少木头,远远的全是蜂,也不知多少,没敢上前细看,怕蜇着了。”
“我这院里的蜡烛,全是拿蜂蜡做的,用也用不完。”
冯土鳖听了直流口水。
亏大了亏大了!
这李家姐弟,竟然全都是人才啊!
老子只发掘出一个李慕,没想到却丢了一个李同。
“太浪费了!”
冯永有些痛心疾首地说道,“点这么多蜡烛,大富人家也没这么浪费的!”
“关你什么事!”张星忆哼道,“我乐意!”
“四娘啊,我那里有不少油,用来点灯挺不错的,这蜂蜡,以后能不能卖给我算了?”
冯永低声下气地求道。
张星忆看到冯土鳖这般模样,眼睛骨碌一转,脸上堆起笑容,和声细语地问道,“阿兄要这些蜂蜡,也是要做蜡烛么?”
“不是。我是用来……嗯,嗯,另有他用。”
“很重要么?”
“嗯,很重要。”冯永用力点头。
“要多少?”
“这哪有个数,当然是越多越好!”
张星忆闻言,脸上笑意更盛,“阿兄眼看着就要跟着丞相北上了,现在说这个,莫不成是北伐要用么?”
“这倒不是。”
“那阿兄的意思,就是北伐归来才用到?”
“对。”
“好。”张星忆声音越发地温柔,“阿兄且安心去北伐,小妹先让李同多准备一些,可好?”
“好,好!”
冯永大喜,“这东西,光是四娘的养蜂场,只怕不够……”
张星忆打断了他的话,“这事,待阿兄归来,再来找妾谈,成么?如今就不要再为北伐分心了。”
冯土鳖如小鸡啄米,“成成!到时我再来找四娘。”
张星忆脸上笑容终于完全绽放开来,把桌上的菜往冯永这边推了推,“阿兄且吃,莫要饿坏了。”
冯永得到一种重要原材料,当下胃口大开。
看着他吃得香,张星忆又亲自帮他添了一碗饭,又问了一句,“阿兄可知那忠义祠?”
“这个如何能不知?”冯永有些奇怪张星忆问这个,“此事还是李信厚第一时间问的我,然后我问了丞相,这才允许盖起来的。”
张星忆点头,“这忠义祠里,祭拜的是关伯父和大人。大人能享百姓祭祀,阿兄也是出了力,小妹先谢过了。”
“无妨,关张两位老君侯,皆是我最为敬佩之人。能为他们立祠,正是我心头所愿。”
“这忠义祠,那些游侠儿也出力不少。其中有一个叫韩龙者,乃是首倡者。虽说他们皆是草莽之人,但也算是有忠义之心,阿兄觉得小妹说得可对?”
张星忆看向冯永,试探地问了一句。
“四娘说得有道理。”冯永有些搞不懂张星忆提起这个做什么,“只是四娘为何突然提起这个事?”
看到冯永赞同自己所说的话,张星忆这才舒了一口气,眼若星辰,闪着亮光,笑道,“是这样的,小妹想求阿兄一件事,这件事正好与忠义祠有关。”
“四娘请说。”
冯永有些心虚,心想莫不成老子的笔名已经泄漏出去了?
“这忠义祠的首倡者,乃是一个叫韩龙的,其门下有一弟子,叫刘浑,字破虏,是个匈奴人。他乃是去卑之孙,光武的皇帝后裔,度辽将军刘进伯之后。”
“其人忠于大汉,欲效力军中,只是奈何不得门路。故他的师父韩龙,求到我头上。我却不过这个人情,所以想问问阿兄。”
“去卑?”
冯永沉吟,“这个名字好生熟悉。”
“自然熟悉!去卑乃是匈奴铁弗部的大人,建安元年的时候,他还曾受天子诏,亲自率兵与李傕、郭汜交战,帮助当时的大汉天子逃出长安。”
“这么说来,这刘浑竟还是忠义之后?”
“要不小妹怎么敢求到阿兄头上?”
这回轮到张星忆靠过来,细声解释道,“这刘浑,仰慕大汉学问,早年曾在关中、凉州一带游历,对那里甚是熟悉。”
“他也不求什么大官,只求能当个马前卒,阿兄要是信不过他,只让他当个向导官,也是极好的。”
张星忆温声细语,柔情缠绕,在灯烛的照耀下,冯永这么看去,只觉得她当真是人如解语花,一时间竟是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