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信不过此人?”关姬心里一惊,“那他方才所言之事,要是被那些大族知道了,兄长岂不是……”
“放心。那只是他的一己所想,又没证据。再说了,那八牛犁,家中多有田地的人难道不喜欢?恐怕他们还巴不得多要一些,不然锦城那边一开卖八牛犁,也不至于人人争先抢购。“
“至于我教人识字的事,那是教化之功,只要不碰圣人之语,谁人又能奈何我?”
教化这种事情,那是一直以来都被鼓励提倡的。因为被教化的人越多,掌握着知识解释权的士族优势就越明显。
不然,你叫那些只会数经论典的人去跟不遵教化的胡人讲道理试试?看他们会不会听你的?
胡人能听话,靠的难道不是刀子快而是嘴皮子溜?
所以就算是何忘跑去满世界地跟人家说,那个巧言令色的冯郎君对世家不安好心,只怕也没多少人会信,反而会把他的话当成笑话看。
对世家最不安好心的是诸葛村夫,那小小的一个冯癫子,能成什么事?
所以只要诸葛老妖还顶在前面一日,冯永就能蹦哒一天。
不过想法子测一测何忘,还是有必要的。
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
冯永写给皇后的信送到了汉中冶,但汉中冶的黄皓很快又拿着那封信,找到了冯永,并且明确地告诉他,这封信不能送到皇后手里。
“这是为何?”
冯永从来没想过,这个事情竟然会是在黄皓这里卡住了,他瞪大了眼,问向坐在对面的黄皓。
“哎呦我的冯郎君,你可是外臣啊,外臣岂能就这般随意地与深宫里的皇后娘娘通信?这要是被人知道了,不说冯郎君你,就是奴婢,那也是要被连累的。”
黄皓悠哉地坐在那里,听到冯永这一问,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
冯土鳖这才醒悟过来,这话好像也有道理啊。
外臣私通内宫,那确是犯忌讳之事。
可是为何李遗当初没有提醒自己?
冯永的目光看向李遗,却见李遗眉头皱起,开口说道“可是黄监丞,兄长汉中典农官,对汉中所有耕织之事,皆可问之。此事关系到妇人织布之事,算是在兄长的职责分内之事,想来是无妨的吧?”
说着,他对冯永示意了一下,这才转过头去继续对黄皓说道,“再说了,这羊毛织布之事,乃是以往从未有过之事,兄长也只是在摸索,个中细节,何须在意?而且我亦算是天使,此事自会在例行公文里向丞相说明,丞相想来自不会责怪。”
冯永沉默,心中有些明了,这诸葛老妖,原来一直在关心这个事情呢。
而且看来他对李遗有过交待,估计是放权自己折腾,只要不是太过于出格,应该不会怪罪下来。
后世的改革伟人都说过呢,摸着石头过河,不要怕犯错,就怕不敢做。
想到这里,自觉地披了一层虎皮的冯土鳖胆气顿时一壮。
反是黄皓,听到“丞相”二字时,神情就有些变化,再看看冯永,只见他正面带笑意地看着自己,仿佛李遗所说的,正是他要说的。
心里有些发突,当下脸上的笑意就真诚了许多“若是真如李天使所言,丞相不会怪罪的话,那小的自然就没有这个担心。是奴婢多心了,对不住对不住。”
“无妨无妨,是我疏忽了。”
冯永反而对黄皓道歉道,“没有向黄监丞说明。反倒是让黄监丞白跑了这一趟。阿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