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花明不想在这些问题上与他浪费时间,她的眼睛从他出现到现在都盯在耳垂的饰品上:“你能把血玉还给我吗?”
银发男子微微直起身:“当初你送给我,当然属于了我。”
“我是借给你,”柳花明态度明确,“或者说,我是借给言堂廷。”她甚至分辨不清,那个一心帮助她的言堂廷,那个认真执着的言堂廷,是否与眼前这个银发男子是同一人。有一句话她埋在心中很久,很想亲口问他:“你与言堂廷是什么关系,是你一直假扮着他吗?还是你在途中杀了真正的言堂廷,然后伪装成他的样子?”
可以说,言堂廷是她内心深处的一块净土,无关风月,只因这个人。他从出现时便像大哥一样保护着她,有时候哪怕是一个眼神,她都可以知道他在关心她鼷。
这样的一个人,她不舍。
柳花明眼神专注的看着他,等待他的答案。
银发男子微微一怔,有这么一瞬间,他在她眼中看到了很多东西,那些东西是他活到至今,都未曾拥有过的。
从床榻上站起身,他走至了窗棂,远处的树影照下来,映着他修长的身,风姿卓然:“你知道这棵梅子树吗?那是四年前从别处移栽过来,当时暗晋乘以为颠簸可一趟,可能会活不成了,却没想到它一直活得好好的,每到季节便盛开了火红的花。”
柳花明一怔,目光流连在了窗外的树上,绿色的枝叶透过窗纱拂过他白皙的肌肤,仿佛这一刻与他的银发融合在了一起。一片树叶落下来飞至他的肩头,他略凝视片刻,抬手执起那片叶,放飞到了空中。
他便是言堂廷……
能知晓暗府这样细节的小事,自然不可能是认识柳花明之后才夺了言堂廷身体的人所能知道的。
这一刻,她却更看不清他了。他若是百雀宗的人,实力恐怕都要在扈行之上,又怎会不出现在那天的厅殿中?可他若不是百雀宗人,又为何会对里面的人或事情一清二楚?连扈行未成婚,秋水潭有秘法,以及她所学的秘法处于秋水潭十分底部的事都知道?
即便撇开这些不说,他又为何在暗府呆了这么些年?四年前梅子树之事都能知晓,那他留在暗府的时间要比她长的多了……
他的目的是什么?他到底是谁?甚至……他的名字叫什么?她都一无所知。
“你知道吗?时间永远是永远令人无法想象的存在,”立在窗边的人已经侧过了身,眼眸微微垂着,似是回忆着十分遥远的事,“一颗种子可以盛开成花,一滴雨能可以成就彩虹,一阵风可以扬起千艘船帆……有时候闭上眼睛都不敢相信,竟会有这样的一天。”
“哪一日你若能猜到我是谁,我便将这血玉还给你。”
柳花明还怔在远处,抬起头时,却发现他早已不在屋内,而空中留下的话语,便是他离开前,留下的最后一句。
暗府最近几日都十分热闹,从宫中送来的礼一波又一波,府上的下人都忙得晕头转向。所有人都知道府里住了一位皇上看中的姑娘,因为受了伤需要调养,所以才暂时没被接回宫里去。
这消息不仅在暗府,在龙盘帝都都传得沸沸扬扬,而且还有模有样:“你们不知道啊,那姑娘是暗王爷出兵打仗时在路边救来的,据说是生得如天仙一样美丽,王爷还是亲自抱着回来的呢。”“我怎么没见到?当时进城不是只有一辆马车?”“你懂个屁,我叔父的儿子就在王爷的军队里,当时他看见王爷抱着那女子上的马车。”
连茶馆里说书的,都把这事儿编圆了:“话说那日,这位姑娘在暗王府休养身子,皇上前往王府商议国事,忽然瞥见一个美丽女子从花园那边走出来,脂粉未施,清新雅致,眉若新月,眼若星辰,挺鼻樱唇,身着一件淡粉绣梅裙,整个人好似空谷的幽兰,暗香袭来,更似天山上的雪莲,圣洁高雅……”
柳花明嘴角抽搐了一下,坐在茶馆里听着那说书的吹得天花乱坠。自从几日前她将内力消化完之后,每天都会到城郊无人处去练习紫色阵法,回来走累时就会在茶馆休息片刻,然后再回暗府。
结果这几日她可是听了不少自己的流言蜚语,而且传的越来越离谱。
掏出小铜镜照了照自己的脸,说书先生形容的“空谷幽兰、圣洁高雅”到底在哪儿?我怎么看不见呢?
“我看那女子恐是有心计之人,否则好好一个女子,怎么会那么凑巧倒在王爷军队附近,又偏巧被王爷看见了?”茶馆中,有个男子很不屑的开口吐出一句。
周围立刻站起一人顶了回去:“有心计又如何,至少人家美女天仙。”
“谁也没见过,鬼才知道到底是不是天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