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傍晚时候,终于隆重地送走了万岁,乌拉那拉氏立即就把弘晖给叫来了。
她要问一问弘晖后来在康熙面前表现的如何?
有没有抓住机会,在皇爷爷面前展示自己?
她越是这么问,弘晖越是有些不知所措,倒是旁边的嬷嬷出来打圆场:“王妃养好身子才是要紧。”
乌拉那拉氏看着弘晖不说话的样子,就觉得心头火起——养好身子,养好身子……
都是废话!
若是弘晖没出息,她光是养好了身子又有什么用?
乌拉那拉氏嘴角的肌肉还是麻麻的,说起话来发音含混而奇怪:“皇玛法可问你什么了?”
弘晖只好道:“皇玛法与阿玛游园,之后便一直与阿玛笑谈,未曾……未曾考问儿子学问。”
乌拉那拉氏道:“上船了也没问么?”
弘晖看了额娘一眼,有点犹豫,但还是实话实说了:“儿子没上皇玛法的船。”
堂屋中安静了一瞬,乌拉那拉氏半垂着头,沉默了片刻,抬头看着弘晖,恨铁不成钢地道:“你为什么不跟上?”
弘晖的脸上都是委屈:“儿子牵挂额娘,没那心思。”
乌拉那拉氏瞪着眼,伸手在椅子扶手上一拍:“糊涂!”
她摆手让弘晖退下,然后就把他身边伺候的小太监给叫过来了。
小太监察言观色,自然更明白王妃真正想问的是什么,于是跟竹筒爆豆子似的,噼里啪啦的就把下午的情况给全部描述出来了——游湖的时候,船本身就不够大,四爷倒是让弘晖上船,但是弘晖阿哥一路无心,再加上万岁爷在前面和弘昀阿哥有说有笑。
万岁开心的不得了,连向来侍奉他的梁九功公公都插不进嘴。
于是弘晖阿哥就被落在后面一艘船了。
乌拉那拉氏心里越听越心惊,陡然将手中的茶盏往桌案上一顿。
小太监的语音戛然而止。
乌拉那拉氏站起身来,盯着弘晖道:“进来。”
弘晖只好跟在乌拉那拉氏的身后,走进了屋子。
刚刚一进了内室,乌拉那拉氏就斩钉截铁地道:“从今日起,弘晖,你不许再和弘昀往来过密!”
弘晖默然伫立:“额娘勿要动怒,保重身子要紧。”
乌拉那拉氏在屋子中慢走了几步,从窗格子往外看去。
外面天光已经暗透了。
远远地隔着花丛,能看见奴才们提着灯笼沿着花园里的小径走着。
乌拉那拉氏回过头来,对着弘晖道:“嫡庶有别,你身份高贵,本就不该和那小子厮混在一起,是额娘这些年放纵了你,由得那小子忘记了身份体统,竟然妄想蹿到你的前面去了!”
弘晖垂下眸子,默然伫立了半晌:“弘昀弟弟与儿子从小一起长大,手足情深,更何况弟弟年纪尚幼,今日也不过一派活泼顽皮……”
乌拉那拉氏再也听不下去,厉声道:“弘晖!你向额娘保证!今日,此地,你向额娘保证!你若是不答应,就别怪额娘……”
她冷冷地笑了笑,目光向远处放空了过去,仿佛弘昀已经站在面前。
弘晖骤然抬头:“额娘不要!”
他抿紧了嘴唇:“儿子记住额娘的话就是。”
乌拉那拉氏这才算勉强满意,又将弘晖身边的奴才给喊了进来:“二阿哥宅心仁厚,但府里有些人不但不以此为福气,反而胆大包天,行事越发没有分寸!你们几个给我盯紧了——若是有人再不懂规矩,你们只管报过来,这些事儿,绝不能姑息!”